凌晨四点,林清婉还没睡。
她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的是母亲的实验笔记。
泛黄的纸页上,是母亲娟秀的字迹。
她用手指轻轻描摹那些字,像是在和母亲对话。
妈妈。她轻声说,我要去瑞士了。去您当年去过的地方。
窗外天色微亮,城市还在沉睡。
她合上笔记,吸口气。
是时候了。
躲避没有用,防守也没有用。
既然黑凤凰想要林家的秘密,那就让他们来拿。
她要主动出击。
早上八点,她召集了核心团队。
我要去瑞士。她开门见山,参加国际医学峰会。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老板,现在去瑞士...太危险了。苏雨薇担心地说,黑凤凰的总部就在欧洲。
我知道。林清婉很平静,所以我要去。
可是......
雨薇。她打断,躲是躲不掉的。他们会一直追杀我,追杀我身边的人。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
而且,我查到了一些线索。她转身,黑凤凰在国际医药领域有很深的布局。这次医学峰会,他们一定会出现。
那正好落入他们的圈套。财务总监说。
也可能是他们落入我的圈套。林清婉冷笑,我会让他们知道,林家的女儿,不是好惹的。
秦墨轩一直没说话,此刻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她摇头,太危险了。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他的语气不容拒绝,清婉,你救不了所有人,但至少让我保护你。
她看着他,想拒绝。
但看到他眼里的坚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说,但你要听我的安排。
没问题。
下午,林清婉去了医院。
父亲的病房已经换了,在最安全的顶层VIp区,有专人守护。
她推开门,父亲正在看书。
清婉。父亲放下书,笑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说晚上才有空吗?
她走过去,坐在床边。
爸,我要去瑞士。
父亲的笑容凝固了。
你......要去面对他们?
她握住父亲的手,不能再躲了。
父亲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
你长大了。他说,像你妈妈一样勇敢,也像她一样固执。
对不起,爸。她的眼眶有点湿,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父亲摸着她的头,你是去做对的事,爸爸怎么会怪你?
他停顿了一下。
但你要答应我,保护好自己。他认真地看着她,你妈妈为了秘密牺牲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会的。她点点头。
如果......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就放弃秘密。命比什么都重要。
林清婉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父亲的手。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什么?
一封信。她站起来,如果我回不来,就打开看。
清婉......
爸,我会平安回来的。她笑了,眼里有泪,等我回来,我给您做饭吃。
你会做饭?父亲也笑了。
不会。她擦着眼泪,但我可以学。
父亲拉住她的手:孩子,你妈妈的项链......
林清婉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那是母亲唯一留下的首饰,一个简单的银质坠子,里面有张微小的全家福照片。
她摘下来,放在父亲手里。
爸,帮我保管。她说,等我回来再戴。
父亲握紧项链,泪水滑落。
他知道,这是女儿在做最坏的打算。
一定要回来。他哑着嗓子说。
我会的。
她转身,走向门口。
手握住门把的瞬间,她回头看了父亲一眼。
爸,我爱您。
然后,她推门离开。
走廊里,她靠在墙上,喘口气。
泪水止不住地掉。
她指尖又碰了碰鼻梁。
空的。
这个动作让她平静了一点。
擦干泪水,她抬起头。
不能哭。
至少,现在不能哭。
晚上八点,江城国际机场。
林清婉和秦墨轩办理登机手续。
她穿着简单的黑色大衣,扎着低马尾,戴着墨镜。
秦墨轩在旁边,一直注意着周围。
没人跟踪。他轻声说。
他们通过安检,走向登机口。
林清婉的脚步很稳,但秦墨轩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是冷,是紧张。
她也怕。
怕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但她还是去了。
登机前,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机场外。
那个方向,是医院所在的地方。
她看了三秒,转回身,继续走。
走了几步,又停下,再次回头。
秦墨轩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
第三次回头时,她的泪水滑落。
走吧。她擦干泪水,声音有点哽咽。
秦墨轩握住她的手:我在。
她点点头,握紧了他的手。
飞机起飞的瞬间,林清婉闭上了眼睛。
巨大的轰鸣声中,她想起了很多。
想起母亲温柔的笑容,想起父亲粗糙的手,想起那些被她救治过的病人,想起云上集团的员工们。
还有,想起秦墨轩说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
她睁开眼,看向旁边的他。
秦墨轩正在看窗外,侧脸线条很好看。
墨轩。她忽然说。
他转过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顿了顿,如果我回不来,你会......
你会回来的。他打断她,我会确保你平安回来。
可是......
没有可是。他握住她的手,清婉,我答应过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这句话,我会用命来遵守。
她看着他,泪水又滑落。
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让我哭。
抱歉。他递过纸巾,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接过纸巾,擦着眼泪。
墨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值得。他笑了,而且,你对我也很好啊。
我哪里对你好了?她愣住,我好像什么都没为你做过。
有啊。他认真地说,你给我包扎伤口的时候,虽然笨拙,但我能感受到你的心疼。那就够了。
她的脸红了。
我......我那是......
我知道。他温柔地看着她,你也在乎我,对吗?
她低下头,不说话。
但耳朵红了。
秦墨轩笑了,没有继续追问。
他知道,她需要时间。
现在,能守在她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苏黎世机场。
林清婉摘下墨镜,喘口气。
瑞士。
母亲最后工作过的地方。
也是母亲遇害的地方。
现在,她回来了。
走吧。秦墨轩说。
两人走出机场,外面阳光很好。
但林清婉感到了一丝寒意。
不是天气冷,是本能的警觉。
有人在盯着她。
果然,机场外,停着一排黑色轿车。
车队很整齐,像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
林清婉停下脚步。
秦墨轩挡在她前面,手伸向腰间。
那里,藏着一把枪。
中间那辆车的车窗缓缓降下。
露出一张优雅却阴冷的面孔。
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
他微笑着,像是见到了老朋友。
林医生,好久不见。
林清婉的瞳孔一缩。
这张脸,她见过。
在母亲的旧照片里。
1998年,日内瓦会议的合影中,这个男人站在母亲旁边,笑得很温和。
但母亲在日记里写:
今天遇到了一个很危险的人。他的眼神让我害怕。
那个人,就是他。
黑凤凰的首领。
陈志远。
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陈先生。她的声音很冷,我们确实好久不见。准确说,我们从未见过。
是吗?陈志远笑了,但我见过你。你三岁的时候,我去过你家。你母亲还让我抱过你。
林清婉的拳头攥紧。
这个男人,抱过她?
可惜。陈志远叹了口气,你母亲太固执了。如果她当年愿意合作,也不至于......
闭嘴。林清婉冷声打断,你没资格提我母亲。
脾气还真像她。陈志远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林医生,请上车吧。我们该谈谈了。
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太可惜了。陈志远看向秦墨轩,你的朋友,可能会出意外。
秦墨轩的手握紧了枪。
林清婉拉住他,摇摇头。
我跟你走。她说,但秦墨轩必须安全离开。
当然。陈志远打开车门,我只想和你谈谈,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林清婉看了秦墨轩一眼。
等我。她轻声说。
然后,她走向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