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林清婉还没睡，坐在书房里盯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一份病历，来自瑞士一家医院。患者是个七岁的小女孩，罕见的基因突变导致的神经退行性疾病，全世界只有不到二十例。
她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想推眼镜，手碰到鼻梁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戴。
真是改不掉。她自嘲地笑了笑。
邮箱里还有十几封类似的求助信。自从她用幽灵医生的名字在国际医学论坛上发表了几篇论文后，这样的邮件就没断过。
她从不露面，只通过加密邮件指导手术。没人知道幽灵医生是谁，医学界都在猜测这个神秘天才的身份。
手机震了一下。
是苏雨薇的消息：老板，您还没睡？明天下午不是要去墓园吗？
林清婉这才意识到天快亮了。她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声响。
正准备关电脑，又一封邮件进来。
标题很简单：救救我的女儿。
她本想明天再看，但鬼使神差地点开了。
第一张照片就让她愣住了。
是个五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笑得很灿烂。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像是已经承受了太多痛苦。
尊敬的幽灵医生，我知道您很忙，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女儿患有极罕见的线粒体病，医生说她活不过六岁生日。下个月就是她的生日了。
我查遍了所有资料，只有您三年前发表的那篇论文提到过类似的治疗方案。
我不知道您是谁，也不知道怎么找到您。我只能一遍遍给这个邮箱写信。
如果您看到这封信，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儿。
她还那么小，她还没看过大海，没坐过旋转木马，没穿过公主裙...
林清婉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着。
她不该回复的。一旦回复，就可能暴露身份。现在不是时候。
但那双眼睛...
她想起了什么，快速翻到第二张照片。
小女孩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骨头，但还在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林清婉的眼眶湿了。
她开始快速敲击键盘：请提供完整病历，包括最近三个月的所有检查报告。
几乎是秒回：天啊！您回复了！谢谢！谢谢您！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林清婉仔细研究着病历。这个病例比她想象的更复杂，但不是没有希望。
她制定了详细的治疗方案，甚至画了手术示意图。
按照这个方案，成功率有70%。她写道，但需要顶级的手术团队配合。
我在江城！江城第一医院愿意尝试，但他们说需要您现场指导。对方回复，求您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江城？
林清婉愣了一下。这么巧？
对不起，我不能现场指导。她回复。
屏幕那边沉默了很久。
然后，一个视频发过来。
林清婉犹豫了一下，点开。
视频里，那个小女孩虚弱地躺在床上，但还在唱歌：小星星，亮晶晶...
唱到一半，她剧烈咳嗽起来，咳出了血。
母亲的哭声传来：宝贝，别唱了，休息一下。
妈妈不哭。小女孩用小手擦母亲的眼泪，等我病好了，我要当医生，治好所有生病的小朋友。
视频结束了。
林清婉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她知道这很危险。一旦现身，幽灵医生的身份就藏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有太多事情没查清。
但是...
那个小女孩只有五岁。
下个月就是她的生日。
她可能等不到了。
林清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后天上午九点，江城第一医院。她回复，我会在手术室外远程指导。记住，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
真的吗？！您真的会来？！
我说到做到。
关上电脑，林清婉靠在椅背上。
她又做了一个的选择。理智告诉她应该保持神秘，但面对生命，她做不到冷血。
我真是...太感性了。她苦笑。
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几只早起的鸟在叫，声音清脆。
她走到窗边，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城市。
今天下午要去见那个神秘的江姓老人，后天要冒险救那个小女孩，还有那么多谜团等着解开...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个陌生的国际号码。
hello？
请问是林清婉女士吗？对方说着标准的英语，带着瑞典口音。
是的，您是？
我是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评审委员会的安德森教授。
林清婉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们注意到您最近在瑞士的演讲，关于基因修复的研究。对方继续，还有...我们有理由相信，您就是医学界传说中的幽灵医生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林清婉努力保持平静。
林女士，不用否认。安德森教授笑了，您的研究风格太独特了，那种将数学模型与生物医学完美结合的方式，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您母亲沈月清女士二十年前差点获得诺贝尔奖，可惜她选择了退出。
现在，委员会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我们提名您为今年的候选人，您会接受吗？
林清婉沉默了。
诺贝尔奖。
这是母亲一生的遗憾，也是医学界的最高荣誉。
但现在...时机太敏感了。
能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吗？她问。
当然。安德森教授说，但我要提醒您，提名截止日期是下周。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
我们收到了一些...压力。有人不希望您获得这个奖。
黑凤凰？林清婉脱口而出。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
看来您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多。安德森教授的声音变得严肃，林女士，小心一些。追求真理的路上，总有人想要阻挡光明。
但请相信，科学界会站在您这边。
您母亲的研究，不应该被埋没。
电话挂断了。
林清婉站在那里，手里还握着手机。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她走到书架前，取出母亲的日记。
翻到1998年那一页。
今天的会议让我很不安。他们讨论的不是如何用医学救人，而是如何用医学控制人。我拒绝了他们的邀请。陈志远很生气，他说我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医学应该是照亮黑暗的光，而不是制造黑暗的工具。
如果有一天我的女儿看到这篇日记，我希望她记住：有些底线，不能跨越。即使代价是生命。
林清婉合上日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妈妈，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门铃突然响了。
这么早，会是谁？
她擦干眼泪，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
是个快递员，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林女士的快递，请签收。
林清婉打开门：我没有买东西。
上面写着必须本人签收。快递员递过盒子。
盒子很轻，上面没有寄件人信息。
签收后，林清婉回到书房，小心地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古老的戒指，和一张纸条。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明天见面时，戴着它。——江
戒指很特别，上面刻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图案，像是某种家族纹章。
林清婉把戒指戴在手上，大小正好。
奇怪的是，戴上的瞬间，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仿佛这枚戒指本就属于她。
仿佛，她的人生即将掀开全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