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清婉醒得很早。
昨晚秦墨轩的求婚还在脑海里回响,但更让她在意的是陈锦程的婚礼。
在想什么?秦墨轩从背后抱住她。
在想...该送什么结婚礼物。
秦墨轩愣了一下:你真的要去?
当然。林清婉转身面对他,我说过会去的。
清婉。秦墨轩认真地看着她,你真的可以吗?
林清婉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如果不能坦然面对,说明我还没放下。
可是...
没有可是。她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结果没站稳,差点摔倒。
秦墨轩赶紧扶住她:小心点。
我去选礼物。林清婉拿起包,你要一起吗?
当然。秦墨轩牵起她的手,我陪你。
商场里,林清婉站在礼品区犯了难。
送什么好呢?她自言自语。
随便选一个就好。秦墨轩说。
不行。林清婉摇头,太随便显得敷衍,太贵重又怕有别的意思。
她在货架前走来走去,突然被地上的促销牌绊了一下。
哎哟——
旁边的售货员赶紧扶住她: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林清婉不好意思地笑,我就是...比较笨。
售货员笑了:您是要选结婚礼物吗?
送给什么人?亲戚?朋友?
林清婉犹豫了一下:...老朋友。
那我推荐这个。售货员拿出一对精致的茶杯,好事成双,寓意很好。
林清婉看着那对杯子。
素雅的青瓷,简单的图案,像极了陈锦程现在的生活——简单,但真实。
就这个了。
包装的时候,售货员问:需要写贺卡吗?
林清婉想了想,提笔写道:
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老朋友
回到家,林清婉把礼物放好。
秦墨轩还是有些担心:真的没问题吗?
真的没问题。林清婉笑着说,但手却不自觉地推眼镜。
秦墨轩看出了她的紧张,但没有说破。
晚上,秦墨轩有个应酬,林清婉一个人在家。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个很久没碰的箱子——里面装着和陈锦程的回忆。
结婚照、情书、电影票根...
每一样都蒙了灰。
她拿起结婚照,两个人笑得很灿烂。
那时候的她,真的以为会一辈子。
真傻。她对照片里的自己说。
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不是因为还爱,而是因为...那些真心付出的时光,终究是回不去了。
她哭了很久,哭到眼睛肿了,妆也花了。
然后站起来,把所有东西装回箱子。
再见。她对着箱子说,真的再见了。
正要把箱子放回储藏室,门铃响了。
她赶紧擦擦眼泪,跑去开门。
跑得太急,撞到了墙角。
嘶——
请问是林清婉林总吗?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孩,素净的连衣裙,温柔的笑容。
是照片上的人——陈锦程的未婚妻。
你是...
我是苏小雨。女孩有些紧张,陈锦程的...未婚妻。
林清婉愣了一下:请进。
客厅里,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
林清婉倒茶,手一抖,茶水洒了。
对不起,我去拿——
没关系。苏小雨递过纸巾,锦程说过,您...您有时候会这样。
林清婉接过纸巾,推了推眼镜:他跟你说过我?
说过很多。苏小雨坦诚地说,他说您是他最重要的人生导师。
导师?林清婉苦笑。
是的。苏小雨认真地说,他说,如果没有您的离开,他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他还说,您教会了他爱与被爱的区别。
林清婉看着她,这个即将成为陈锦程妻子的女孩。
你不介意吗?她问,他毕竟...
毕竟深爱过您?苏小雨微笑,我知道。
那你...
林总。苏小雨看着她,我今天来,是想当面谢谢您。
谢我?
谢谢您放手。苏小雨说,如果您不放手,我永远遇不到现在的他——一个真实的、简单的、懂得珍惜的他。
林清婉沉默了。
他告诉我,您是他的初恋,也是他最爱的人。苏小雨继续说,但那份爱太沉重,压垮了你们。
而我和他的爱很轻松。没有压力,没有期待,只是两个普通人的相守。
您给了他刻骨铭心,我给他细水长流。
林清婉的眼眶又红了。
这个女孩,比她想象的更通透。
你会好好对他吗?她问。
苏小雨点头,我没有您优秀,但我会用我的方式爱他。
那就好。林清婉笑了,那就够了。
苏小雨站起来:林总,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婚礼那天...您能来吗?
林清婉看着她:你确定?
确定。苏小雨说,因为您的出现,代表着真正的放下和祝福。
对他很重要,对我也是。
林清婉站起来,又撞到了茶几。
哎哟——
您没事吧?苏小雨赶紧扶她。
没事,老毛病。林清婉揉着膝盖,我会去的。
谢谢您。
送苏小雨到门口,她突然回头:林总,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
您为什么总是推眼镜?可您没戴眼镜啊。
林清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习惯了。小时候戴眼镜,后来做了手术,但这个动作改不了。
锦程也说,这是您的标志性动作。苏小雨笑着说,他说每次看到您推眼镜,就知道您在紧张。
两人都笑了。
苏小雨。林清婉叫住她。
好好幸福。
您也是。苏小雨说,锦程说,秦先生是真正懂您的人。
目送苏小雨离开,林清婉靠在门框上。
原来,放下一个人,也可以这么温柔。
手机响了,是秦墨轩:应酬结束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在家。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声音有点哑。
林清婉摸摸眼睛,还是肿的:陈锦程的未婚妻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我马上回来。
不用担心。林清婉说,我很好,真的。
等我。
挂了电话,林清婉回到客厅。
茶几上,两个杯子并排放着。
一个是她用过的,一个是苏小雨用过的。
就像人生,有人来,有人走,有人留下,有人路过。
但每一个人,都教会了我们什么。
储藏室里,那个装满回忆的箱子安静地躺着。
她没有扔掉。
因为那也是她人生的一部分。
只是,不会再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