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很稠。
林清婉盯着苏雨薇,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谁?深渊的理事长是谁?
苏雨薇咬了咬嘴唇:陈锦程说...他也不确定,但种种迹象表明,可能和林家有关。
林家?林清婉愣住了。
她的林家?除了昏迷的父亲,她已经没有其他林家的人了。母亲去世,爷爷据说也早就...
等等。
据说?
雨薇,帮我个忙。林清婉突然说,去我母亲的墓地,墓碑后面有个暗格,里面有些东西,帮我拿来。
老板,你现在需要休息——
拜托了。林清婉看着她,这很重要。
苏雨薇看她坚持,只好点头:那我去去就回。秦总,麻烦你照顾老板。
秦墨轩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其实早就醒了:放心去吧。
等苏雨薇走后,林清婉靠在床头,闭上眼睛。
脑子里全是陈锦程的话。深渊组织,林家...
在想什么?秦墨轩给她倒了杯水。
我在想...林清婉接过水杯,手有点抖——不是虚弱,是激动,我爷爷可能还活着。
水杯差点掉下来,她赶紧用两只手握住。
你爷爷?秦墨轩帮她扶稳杯子,不是说他十年前就...
那是我爸说的。林清婉喝了口水,温水滑过喉咙,让她冷静了一点,但我从没见过他的墓碑,也没参加过葬礼。爸爸说爷爷是在国外去世的,就地火化了。
现在想想,这说法本身就很可疑。
而且...林清婉推了推眼镜——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什么,我妈临终前说过一句话,我一直没在意。
什么话?
她说:告诉你爷爷,我先走一步。林清婉看着窗外,当时我以为她神志不清了,毕竟爷爷都好几年了。但如果...
如果爷爷真的还活着,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为什么父亲要假装爷爷死了。
为什么这些年没有人提起过爷爷。
为什么母亲会说那句话。
先别胡思乱想。秦墨轩坐到床边,等雨薇把东西拿回来再说。
林清婉点点头,但心里已经平静不下来了。
两个小时后,苏雨薇回来了。
她浑身是土,膝盖上还有泥巴——显然费了很大劲才找到暗格。
老板,找到了。她气喘吁吁地递过一个防水袋。
袋子很旧,上面的拉链都生锈了。林清婉费了点劲才拉开。
里面有三样东西:
一份泛黄的族谱。
一张老照片。
一封信。
林清婉先打开族谱。这是个手工线装本,纸张已经发脆,要很小心才不会弄破。
扉页上写着:林氏医药世家族谱。
她翻开第一页,倒吸一口凉气。
上面记录的林家历史,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历代家主都是名医,有的是御医,有的是药王,每一代都有惊人的医学成就。
而最近的一代家主,赫然写着:林墨渊。
她爷爷的名字。
但奇怪的是,在林墨渊名字后面,没有写生卒年月,只有一个字:隐。
隐?什么意思?
林清婉继续翻,找到了父亲那一页:林正言,次子,因违背家规被逐出家门。
违背家规?什么家规?
再往后翻,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林清婉,林正言之女,第十三代唯一血脉。
唯一血脉...
老板,你看这个。苏雨薇指着族谱最后一页。
那里有一行小字:凡林家血脉,皆可制神药。然制药伤身,需慎之又慎。
神药...指的就是第七份配方吧。
林清婉放下族谱,拿起那张照片。
照片很老,边缘都卷起来了。上面是三个人:年轻时的爷爷、父亲,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中年人。
三个人站在一栋古宅前,爷爷站在中间,父亲和那个陌生人分立两侧。
等等...
林清婉仔细看那个陌生人的脸。虽然年轻很多,但五官轮廓...
这是罗伯特?她惊呼。
不可能吧?罗伯特怎么会和爷爷、父亲在一起?
她翻过照片,背面有一行字:师徒三人,摄于林宅。
师徒?
罗伯特是爷爷的徒弟?
这太疯狂了。
林清婉深吸一口气,打开最后那封信。
信封上写着:清婉亲启。
是母亲的字迹。
信纸也很旧,但保存得很好。她展开信纸,母亲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清婉吾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时机已到。
有些真相,妈妈一直没告诉你。不是不想说,而是时候未到。
你爷爷没有死,他一直活着,就在江城。但因为某些原因,他必须。
罗伯特·史密斯,原名罗明,是你爷爷的大弟子。二十年前,他因为贪婪背叛师门,偷走了部分配方。你爷爷为了保护家族,假死隐居。
你父亲被逐出家门,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是为了保护你。林家有规矩,每一代只能有一个人掌握神药秘密。你爷爷选择了你。
深渊组织,其实是你爷爷创立的,原本是为了守护林家秘密。但后来被人渗透,变质了。现在的理事长...妈妈不确定是谁,但一定和林家有关。
孩子,原谅妈妈的隐瞒。这个担子太重,妈妈不想你太早背负。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足够强大了。
去找你爷爷吧,他在等你。
地址:江城老城区,福寿堂。
记住,推门进去后,说:医者仁心。
爱你的妈妈
信纸从林清婉手中滑落。
爷爷还活着...就在江城...就在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
老板?苏雨薇担心地看着她。
林清婉的眼眶红了。不是伤心,是一种复杂的情绪。被骗了这么多年的愤怒,知道爷爷还活着的喜悦,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委屈。
为什么要瞒着她?
为什么要让她以为爷爷死了?
为什么...
清婉。秦墨轩握住她的手,冷静点。
林清婉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我要去找他。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等等!秦墨轩按住她,你现在的身体——
我必须去!林清婉推开他,但刚站起来,腿一软又跌回床上。
该死,她忘了自己膝盖上还有伤。
老板,要不等你伤好了再——苏雨薇试图劝她。
等不了。林清婉咬着牙,扶着床沿站起来,已经错过十年了,我不想再等。
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每走一步,膝盖都像被刀割一样疼,但她不在乎。
爷爷还活着。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
至少让我陪你去。秦墨轩叹口气,知道劝不住她。
还有我!苏雨薇也跟上。
三个人就这样离开了医院。
福寿堂在老城区最偏僻的巷子里,破旧的招牌都快看不清字了。如果不是特意找,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还有个药铺。
林清婉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推开。
怎么了?秦墨轩问。
我...我有点害怕。林清婉承认。
怕什么呢?
怕爷爷不认她?怕这又是个骗局?还是怕面对这么多年的谎言?
没事的。苏雨薇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我们陪着你。
林清婉点点头,推开门。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发出哀鸣。
药铺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中药的味道。一个老人背对着门,正在柜台后面抓药。
打烊了。老人头也不回地说。
林清婉深吸一口气:医者仁心。
老人的手停住了。
慢慢地,他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苍老但依然英挺的脸,眼睛还是那么有神,只是多了些皱纹。
清婉...老人的声音在颤抖,我的孩子...
林清婉的眼泪瞬间决堤。
爷爷!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老人接住她,紧紧抱住:对不起,孩子,爷爷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