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洋下意识收回手,却又怕惊扰了她的梦,只是轻轻将她往床里挪了挪,让她躺得更安稳些。
少女还蹙着眉,眼角的湿痕愈发明显,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念叨着零碎的话语,都是关于末日来临前和父亲相处的片段。
秦洋垂眸看着她泛红的眼尾,抬手替她拭去那点泪痕。
掌心的薄茧擦过她细腻的脸颊,动作里只剩小心翼翼的安抚,方才的缱绻暧昧,早已被这末日里的脆弱与思念冲得烟消云散。
嗯……秦洋知道,处于东北的,她的父母,大概率,已经殒命在了核武器之下。
这段时间,他靠着,核爆之下,还能正常工作的无线广播,断断续续收听到了外界的消息。
广播里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字字清晰地描绘出了如今残破的世界——
曾经的秩序早已崩塌,人类聚居地成了零零散散的孤岛。
上面的人还反复劝诫所有幸存者,千万不要往东北这边赶。
东北的辐射!非常非常严重!
大家也已经不用追求东北的低温了。
毕竟!因为核爆的连锁反应,许多地方的六七十度的极端高温,已经回落到了三十度左右的水平。
广播里特意强调,待在远离大型城市的微辐射区,靠着简单的防护和囤粮,反而更容易在这末日里活下去。
思考的时候,秦洋也垂眸看着张雨芸眼角未干的泪痕,心底泛起一阵酸涩。
他不打算把这残酷的真相告诉雨芸妹妹,只是轻轻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又拉过薄被,小心地盖在她还露着半截丝袜的腿上,动作里满是无声的心疼。
清晨。
屋外虽然昏沉沉的。
安全屋内。
因为仿生阳光的存在,却是亮的很,和以往并无不同。
张雨芸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从混沌的梦境里醒转过来。
刚睁开眼,视线便撞进了身前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那只手还搭在她视若珍宝的美妙上。
她先是猛地一颤,整个人瞬间绷紧,下意识往床里缩了缩。
眼底漫上一层惊慌,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昨夜模糊的记忆碎片涌上来,让她脸颊瞬间发烫。
可不过几秒,她反应过来什么,惊慌便倏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惊喜。
原本攥紧被子的手指慢慢松开,唇角也不自觉地往上弯了弯。
眼神亮晶晶地看向身旁还没醒的秦洋,连带着眼角残留的泪痕,都染上了几分雀跃的暖意。
她盯着秦洋还没睁开的眼,眼底的雀跃渐渐翻出几分狡黠。
先是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往他身边凑得更近了些。
然后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背。
见他没动静,又大胆了些,用指腹去挠他掌心的薄茧。
“大坏蛋……”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却没半点怨怼,反倒裹着甜甜的软意。
一边说,一边又用发丝去蹭他的脸颊,“每次回来……就知道占我便宜。”
秦洋的睫毛被发丝扫得颤了颤,眼缝刚要掀开,她又慌忙缩回手,假装乖巧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嘴角还偷偷勾着笑意,等着看他醒来后的反应。
然而,秦洋并没有醒,呼吸依旧平稳,只是眉峰轻轻动了动。
见状,雨芸胆子更大了,视线扫到枕边自己昨晚随手放着的草莓印花蕾丝内依眼底狡黠的笑意更浓。
那内依是浅粉色的底,缀着奶白色的小草莓刺绣。
边缘还勾着一圈蓬松的荷叶蕾丝边,照杯处还有个软乎乎的立体小兔耳朵装饰,透着十足的娇憨可爱。
她悄悄伸手勾过这片软乎乎的布料,攥在手心,又往秦洋身边凑了凑。
先是憋着笑凑近他耳边,用气音又骂了句“大坏蛋”,随即抬手就把内衣往他脸上套。
柔软的布料堪堪罩住秦洋的半张脸,草莓刺绣的纹路蹭过他的脸颊,荷叶蕾丝的边缘扫过他的鼻尖和唇角,还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甜气息和布料淡淡的香味。
雨芸做完这一切,赶紧缩回手,往被子里缩成一团,捂着嘴憋笑,肩膀都止不住轻轻发抖。
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透过被子缝隙,死死盯着秦洋的反应,连心跳都跟着快了几分。
见秦洋依旧没反应,雨芸的胆子彻底放开了。
她悄悄起身挪到床头柜旁,摸出一支草莓色口红。
旋出膏体,又猫着腰凑回床边。
她先是憋着笑,用指尖轻轻抚平秦洋脸颊的碎发。
然后拿着口红,小心翼翼地在他额头画了个圆圆的龟壳轮廓。
又在两侧添上短短的龟足,最后还在下巴处勾了个小尾巴。
画完后,她凑到他脸前打量了一番,觉得不够生动,又在龟壳上补了几道纹路,这才满意地收起口红。
重新缩回被子里,笑得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嘴里还小声嘀咕:“让你当大坏蛋,这下成小乌龟咯。”
就在雨芸笑得正欢时,秦洋忽然低低地出声,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语气里却藏着几分戏谑:
“我不止是乌龟,还是小乌龟,如今啊,要吃氖。”
这话一出,雨芸瞬间僵住,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从耳根蔓延到脖颈,连耳根都烫得能煎鸡蛋。
她手里的被子差点滑落,慌忙抬手捂住发烫的脸,又羞又窘地瞪了他一眼,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只闷着声嗔道:“秦洋哥哥,你……你早就醒了是不是!故意装睡耍我!”
秦洋这才慢悠悠地掀开眼,眼底盛着笑意,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口红印,又故意凑近她,压低声音道:
“不然怎么能看我们小雨芸的恶作剧?不过我这小乌龟饿了,得讨口喝的。”
雨芸被这话臊得不行,猛地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只留个通红的耳尖在外头,闷声闷气地嘟囔:“耍流氓……不理你了。”
秦洋见状低笑出声,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被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她发烫的耳廓,惹得她又是一阵轻颤。
他也不逼她,只是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口红印,指尖沾了些草莓色的膏体,故意凑到她耳边道:
“那小乌龟先不讨喝的了,就让小雨芸把我脸上的‘龟壳’擦干净吧?”
被子里的人僵了僵,过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探出脑袋,眼眶都带着点泛红,却还是气鼓鼓地瞪着他。
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湿巾,嘴上还不忘放狠话:“擦干净也饶不了你,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