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楚连滚带爬地跑了，留下院门外一地的狼狈。
江黎黎拍拍手，像是掸掉什么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挽住还有些愣神的林婉如。
“妈，碍眼的人走了，咱们可以安心去百货大楼了吧？”
林婉如看着女儿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你呀……”她点了点江黎黎的额头，语气带着宠溺，“现在这嘴皮子利的，妈都说不过你了。”
“那必须的，不然怎么保护您和我崽？”江黎黎笑嘻嘻地，拉着母亲就往里走，“等我拿个包，咱们就出发！”
她脚步轻快，心情丝毫没被江楚楚影响。
这种段位的白莲，还不配让她浪费情绪。
就在母女俩拿了东西，准备出门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等等。”
江黎黎回头，看见司令爷爷江战不知何时站在了堂屋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爷爷？”江黎黎有些意外。
江战踱步走过来，视线落在江黎黎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刚才门外那场闹剧，他在书房窗口，看得一清二楚。
他这个孙女，处理事情的手段，干脆利落，直击要害，带着一股子他欣赏的狠劲和准头。
这绝不是他过去那个单纯得有点傻的孙女能做到的。
“黎黎，”江战开口，声音沉稳，“你刚才说，楚楚信誓旦旦告诉你，博渊牺牲了？”
江黎黎心里一凛，知道爷爷这是要深究了。
她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是，爷爷。她不止一次跟我说，前线消息确认了，陆……博渊他回不来了，让我早做打算，不能拖着个孩子当寡妇。”
江战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前线战报属于军事机密，她一个普通群众，从哪里得到的‘确认消息’？”
这个问题，如同利剑，瞬间刺破了江楚楚之前所有谎言的伪装！
林婉如也猛地反应过来，脸色骤变：“对啊！楚楚她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还说得那么肯定？”
江黎黎心底为爷爷的敏锐点了个赞。
她看着爷爷，缓缓抛出那个最关键，也最诛心的问题：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爷爷，爸，妈，”她的目光扫过三位长辈，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凝重，“楚楚口口声声说博渊牺牲了，劝我打掉孩子。”
“可我记得很清楚，官方至今没有发布任何关于博渊的确切消息。就连爷爷您，得到的也只是‘失联’、‘情况不明’吧？”
江淮海和林婉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寒意。
是啊！
连老爷子这里都只是“情况不明”，江楚楚凭什么就那么笃定陆博渊死了？！
她一个整天围着江黎黎转、没什么正经社交的姑娘家，消息渠道难道比司令还灵通？！
这根本说不通！
除非……
江黎黎将长辈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才用一种更低沉，更引人深思的语气说道：
“除非，她根本不是从什么‘可靠渠道’得到的消息。”
“她只是……希望博渊回不来。”
“甚至，她内心深处，笃定他一定回不来。”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希望他回不来？笃定他回不来？
这背后隐含的意思，让人不寒而栗！
江战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他之前只以为江楚楚是心思不正，嫉妒黎黎，想趁机搅和掉黎黎的婚事。
可现在细想，如果她不仅仅是嫉妒，而是怀着更恶毒的心思呢？
她那么肯定博渊已死，催促黎黎打胎，是想让江家和陆家彻底断了联系？还是想毁了黎黎，让她失去依靠？
或者……她知道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内情？
任何一个可能性，都让江战心头火起！
“混账东西！”江战猛地一拍旁边的石桌，发出沉闷的响声，彰显着他内心的震怒。
林婉如也气得浑身发抖：“她……她怎么能这么恶毒！博渊那孩子还在前线生死未卜，她就在后面咒他！还想害黎黎和孩子！其心可诛！”
江淮海扶住妻子，脸色也十分难看：“爸，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楚楚这孩子，心思太深了！”
江黎黎看着怒不可遏的长辈们，知道江楚楚在江家的路，算是彻底走到头了。
她这几句引导，比任何直接的指控都更有力。
因为它基于无法辩驳的逻辑漏洞，直接将江楚楚钉死在了“包藏祸心”的耻辱柱上。
“爷爷，爸，妈，你们别气坏了身子。”江黎黎适时地上前，温声劝慰，“为了那种人不值得。我相信博渊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无论是对那个未曾谋面的丈夫，还是对保家卫国的军人，她都心存敬意和祝福。
江战看着孙女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怒火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欣慰。
这孩子，经历了这事，反倒像是脱胎换骨了。
懂事，明理，还有了大将之风。
“你说得对。”江战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眼神恢复锐利和清明，“博渊是最好的兵，他不会那么容易倒下。”
他看向儿子：“淮海，通知下去，以后江楚楚以及她那一支的亲戚，未经我允许，一律不准踏入江家大门半步！所有年节礼，一律取消！”
这是彻底将江楚楚一家从家族核心圈驱逐了。
“是，爸！”江淮海立刻应下。
江战又看向江黎黎，目光柔和了些许：“黎黎，你放心去随军。家里的事，有爷爷在，翻不了天。”
“谢谢爷爷。”江黎黎甜甜一笑，心里踏实了不少。
有这位定海神针在，她确实可以安心不少。
“好了，不是要去百货大楼吗？快去吧。”江战挥挥手，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喜欢什么就买，爷爷报销。”
“谢谢爷爷！爷爷最好啦！”江黎黎从善如流，嘴甜得像抹了蜜。
拉着母亲走出家门，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刚才的阴霾。
江楚楚这颗毒瘤，算是暂时清理干净了。
至于她背后是否还有别的隐情……
江黎黎眯了眯眼。
来日方长，她不急。
现在，她更期待即将到来的随军生活，和那个传说中的“活阎王”丈夫。
她倒要看看，能让江楚楚如此忌惮，甚至不惜用最恶毒的方式也要拆散的婚姻，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想必，不会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