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
随着第五家分店的落地,“清风食家”这台印钞机的马力,终于全开。
每天看着财务报表上那一串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秦峰并没有像赵虎那样兴奋得嗷嗷叫,也没有像新员工那样觉得不可思议。他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看一堆枯燥的数据。因为他心里清楚,钱,只有花出去,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东西,那才叫财富;躺在账上,那就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
这天周末,秦峰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
他没有去巡店,也没有去见供应商。他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休闲装,开着那辆虽然破旧但还算结实的二手面包车,载着苏婉清和苏灵,一路向东,驶向了江海市刚刚开发不久、风景最美的滨江新区。
“哥,咱们这是去哪啊?”苏灵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越来越宽阔的马路和越来越气派的建筑,好奇地问道,“这边好像都是大公园和高楼哎!”
苏婉清也有些疑惑。这地方她是听说过的,富人区,寸土寸金,平时买菜她都不敢往这边绕,生怕那里的空气都要收钱。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秦峰神秘一笑,方向盘一打,车子拐进了一个绿树成荫、门禁森严的高档小区——“江景壹号”。
保安原本想拦,但看到秦峰递过去的一张预约卡,立马敬了个礼,放行。
车子停在了一栋位置最好的楼王下面。
秦峰带着还有些发懵的母女俩,坐上了电梯,直奔18楼。
“叮——”
电梯门开。
秦峰掏出一把崭新的钥匙,插进了那扇厚重的、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的防盗门锁孔里。
“咔哒。”
门开了。
午后的阳光,毫无保留地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了进来,将整个屋子照得通透而明亮。
这是一套一百八十平米的、四室两厅的大平层。
虽然还是毛坯房,只有水泥墙面和地面,但那宽敞的空间感,那站在阳台上就能俯瞰整个江海一线江景的视野,依然带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苏婉清和苏灵站在门口,甚至都不敢把脚迈进去,生怕踩脏了这看似粗糙实则金贵的水泥地。
“秦峰,这是?”苏婉清的声音有些发抖。
秦峰转过身,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房本,还有一串备用钥匙,郑重地塞进了苏婉清的手里。
“妈,这是咱们的家。”
“全款,一百八十平,写的是您的名字。”
轰——!
苏婉清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那个红得刺眼的本子,上面“苏婉清”三个字清晰可见。她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连带着那串钥匙都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房子。
这是房子啊!
不是清水村那个被火烧掉的破瓦房,也不是城中村那个阴暗潮湿、只有三十平米的出租屋。
这是在江海市,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真正属于她们的、宽敞明亮的家!
“你哪来这么多钱?”苏婉清猛地抬起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你是不是把店里的流动资金都抽空了?这可不行啊,生意要紧…”
“放心吧,我有数。”
秦峰上前一步,握住她颤抖的手,眼神温柔而坚定。
“钱赚来就是为了花的。生意再大,那是给外人看的;家,才是给咱们自己住的。”
“我答应过您,要给您买大房子,要让您和小灵过上好日子。”
“我秦峰说话,从来都算数。”
这一刻,苏婉清再也绷不住了。
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彻底决堤。她捂着嘴,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从丈夫去世,到被赶出家门;从清水村的大火,到初入城市的被骗、窘迫。这半年来,她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时刻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从来不敢奢望“安稳”这两个字。
而现在,这个男人,把“安稳”实实在在地捧到了她的面前。
“呜呜…秦峰…谢谢…谢谢你…”
她哭得撕心裂肺,却又无比痛快。那是对过去苦难的告别,也是对未来新生的喜悦。
“哇!好大的房子!”
苏灵毕竟是孩子,短暂的震惊过后,就被巨大的兴奋所取代。
她尖叫着冲进屋里,在那空旷的客厅里奔跑、转圈,笑声清脆得像银铃一样,回荡在这个还未装修的空壳里。
“这间是我的!这间最大的必须是我的!”
苏灵冲进次卧,张开双臂比划着,“我要在这里放一张粉色的大床!还要有个大书桌!还要挂满我的画!”
“哥!我要把这里装修成公主房!粉色的那种!行不行?”
秦峰笑着走过去,靠在门框上,宠溺地点头:“行,只要你喜欢,刷成彩虹色的都行。”
“耶!哥哥万岁!”
苏灵兴奋地跳起来,一把抱住秦峰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看着女儿那无忧无虑的笑脸,苏婉清也慢慢止住了眼泪。她站起身,擦了擦脸,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窗外,江水滔滔,城市繁华尽收眼底。
曾经,她是被这座城市排斥的边缘人,只能在最底层的泥泞里挣扎。
而现在,她站在这座城市的云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盏灯火。
这一切,都是身后那个男人给的。
秦峰走到她身后,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看着窗外的风景。
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秦峰。”
苏婉清转过身,背靠着玻璃窗,阳光在她的发丝上镀了一层金边,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眼睛红红的,却亮得惊人。
“谢谢你。”
她轻声说道,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客套,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依赖和爱意。
“谢谢你,给了我们一个家。”
“一个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