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伸手接过账册:“好,爷休沐去看看。”
虽然做了这事可能会得罪内务府,导致他们事后报复,但汗阿玛对贪污之事深恶痛绝,按照汗阿玛的性子,皇宫内的上三旗很可能会被下五旗替代,届时他们可能自身难保,想报复他也得看汗阿玛答不答应。
再一个,诸瑛说的对,即便现在重华宫没再出事,但当初大婚接连两日见血到底不吉利,外面对他的流言蜚语不算少。
他现在需要做点事稳定自己的地位,免得汗阿玛将目光投向五弟、六弟。
金盏给主子递茶的手一顿,好家伙,貌似被主子骂短路了?这样的事也敢碰,没见胖橘也不敢将上三旗包衣全部拔起吗?
她虽然明白这事是主子在坑害弘历,但这货未免也太大胆了些,她就不怕包衣报复重华宫女眷。
诸瑛接过茶杯:“王爷,此事牵连众多,没彻底查清前,最好别泄露出去,免得被人做局。”
弘历身边的人跟个漏勺似的,什么消息都瞒不住外面。
弘历放下账册:“嗯,爷知道。”
他知道这次触犯的是整个包衣的利益,再小心都是应该的。
次日弘历走后,金盏给主子梳头:“他真的脑回路清奇。”
原本外面对他的传言就多,这时候不安安分分的待着,让胖橘顶在前头,居然还真想着往前冲。
诸瑛抹上护手霜:“你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弘历和四蛋不是一个人。”
圆明园的四蛋虽然行事年幼,但他聪慧机敏,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利,怎么做才能讲利益最大化。
而遇到青樱的弘历,脑子里其他的东西不剩什么,只剩下赘婿和喜好美色的本能。
至于从前找在逆境下给自己找额娘的城府,呵呵,早被他丢进了恭桶里。
弘历在休沐的时候,背着胖橘去民间微服私访。
王钦心惊胆战的跟着自家主子,就怕主子被人发现刺杀。
若是有人认识他,就会看到一个年轻人,穿的略显朴素,手里拿着钱袋子,和出来卖菜卖肉的老板讲价买东西,顺便还唠唠今年春夏秋冬的物价,买完几样东西就会偷偷躲到胡同里将价格记下来。
王钦脸色发白,天爷,他家主子这是要将内务府上三旗一锅端了?这么仔细的价格表,皇上看了不震怒才怪。
77看着狗狗祟祟的弘历叹了口气,说真的,若不是他给弘历做遮掩,就他这做法,早就被内务府出来采买的人发现了,哪还能查到这么多东西。
就在此时,江南织造主事曹頫因骚扰驿站被下旨严审,这一举动让朝堂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春节封笔前,弘历拿着查到的东西找到胖橘。
胖橘看着手里的两本账册眼睛都红了,他娘的,他穷的连点奢侈的东西都不敢多用,内务府这帮硕鼠 居然敢贪他这么多银子。
“弘历,去叫宗亲们进宫,先别讲这件事透露出去。”
这事暂时不能走漏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弘历拱手:“是,儿子这就去。”
说着便裹上大氅匆匆莫入风雪中。
养心殿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苏培盛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发生,只是现在不是他能打听的时候,只希望这一切跟熹贵妃无关吧。
正午时分,养心殿聚集了十来个宗亲。
胖橘将手里的账册递给他们:“你们先看看。”
这事得找个时机一击即中才行,他们得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事。
庄亲王允禄脸色难看的想杀人:“皇兄,这事必须得处理。”
他们不介意奴才小贪,但不能容忍那帮奴才成为硕鼠。
胖橘点头:“朕也是这个意思,朕打算让弘历领着侍卫亲军驻守皇城,将宫里的宫女看管起来。你带着几位去绿营兵点兵,查抄上三旗包衣。赃物查抄入内务府,清点造册。”
这件事得同时进行,还得快,不能让宫里传出消息。
允禄点头:“是,臣等领命。”
弘历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大事,激动的浑身冒汗。
紫禁城突然飙起的飓风,打了内务府一个措手不及,这日,但凡在紫禁城的奴才,不管太监还是宫女,全都被锁在狭小昏暗的羌房里,由士兵把守,严禁出入。
宫外也一样,在京都的所有上三旗包衣,全部被宗亲带着绿营兵围了起来。
不等他们询问,蛮横的士兵挥开挡路的人,冲进他们府邸查抄。
看着一箱箱好东西,允禄他们眼珠子都红了,他娘的,这帮奴才居然用的比他们这些皇室成员都好。
这已经不单单是贪污的问题了,这还是截留贡品的问题。
宫里的乌雅氏都快疯了,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寿康宫突然被围,但从被全部带走的宫人来看,这事必然是冲着内务府来的。
要知道,她每年不知道要收多少母家上供的钱财,这些钱哪来的他们心知肚明,这次若是查抄内务府,乌雅氏一族铁定跑不了。
即将破晓时分,宫里的侍卫亲军开始挨个宫殿送物资,现在大厨房被看管了起来,吃的只能他们自己动手做一点。
重华宫也是,除了金盏和星璇这两个陪嫁宫女,其他的都被关了起来,所以今日用的食材就由她们两个分到各个院子。
抄家、收缴赃款整整用了三日,这三日紧急抽调各个行宫的下五旗包衣宫女暂时稳定宫里的运行。
而被关起来的宫女全部都被遣送回家,和家人关在一起,等候发落。
太监也是,全部换成行宫的太监,宫里的太监打散分在各个行宫。
等彻底查清各家的贪污情况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期间乌雅氏多次找胖橘,都被胖橘以忙碌之名推拒。
这年的新年,就在查抄内务府中度过。
正月,胖橘下旨查抄家,查抄曹頫,最终定下多个罪名,骚扰驿站、转移财产等罪名,而后一家被迁至北京,关在崇文门外蒜市口的一个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