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口罩厂我想给你家留1成股份。” 王兵语气诚恳，“我爸妈不熟悉双鹿情况，有你帮衬才稳当。不用工商登记，你让叔叔阿姨找人代持这1成股份，盈利了分红，亏了也不用你担。就当帮兄弟个忙，让我爸妈在那边能踏实办开这个厂。”
电话那头的吕凯沉默了几秒，随即笑了起来：“你这小子，跟我还来这套？我帮你忙是应该的，哪能要你家厂子的股份。” 王兵刚要开口解释，吕凯又说：“不过我懂你的意思，叔叔阿姨刚到双鹿，确实需要人照应。这样吧，股份我跟我爸妈说让他们收下，但有个条件 ——我们也要投钱，风险我们共担，也绝不让人欺负到叔叔阿姨头上。”
第二天，王兵早上到了单位办公室，心里还在琢磨和吕家的办厂协议细节。他从抽屉里翻出笔记本，在空白页上写下 “合作原则” 四个字，然后一条条列出来：账目公开、责任分明、盈利分红、风险自担。写完反复看了几遍，觉得这样既清楚又稳妥。他知道吕凯在体制内工作，最忌讳和商业利益扯上关系，这份协议必须写得滴水不漏，既要明确吕家的权益，又不能给吕凯带来任何麻烦。
正琢磨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吕凯发来的微信：“我跟我爸说了这个事，他说你给的分红比例太高，降到百分之八就行，还让我问你厂房的消防验收要不要帮忙盯着。”
王兵笑着回复：“比例就按原来说的，一成不多。消防的事确实得麻烦你帮忙看看，我爸说有些应急灯的线路看着不太规范。”
放下手机，王兵心里暖烘烘的。吕家不是贪图利益的人，这样的合作才能长久。他打开电脑，把协议里的分红比例加粗标红，又加上一条 “若遇政策变动导致工厂无法经营，吕家不承担任何损失”，这样能让吕凯更放心。毕竟是同学一场，他不想因为利益纠纷伤了感情，更不想让吕凯因为这事在单位有顾虑。
下午快下班时，吕凯发来消息，说他爸妈明天上午有空，想和王兵爸妈视频聊聊合作的事。王兵立刻给家里打去电话，让父母提前准备准备。
“明天上午十点视频，叔叔阿姨想了解下生产计划和销路规划。” 王兵叮嘱道，“爸你把设备调试情况说说，妈准备下原材料采购清单，显得咱们专业。”
“知道了，我把设备运行记录都整理好了。” 王益风在电话那头说，“刚试生产了一批样品，质量挺好，我明天拍给他们看看。”
“别太紧张，就当串亲戚聊天。” 王兵笑着安慰，“吕叔叔以前做中草药经销的，肯定能给咱们提好建议。” 挂了电话，他又给吕凯发去消息，把父母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下：“我爸以前是化工厂的技术骨干，懂设备维修；我妈开过两年奶茶店，管后勤和财务没问题。他们都是实在人，有啥建议尽管提。”
吕凯很快回复：“我爸妈就喜欢实在人，我妈还说要教你妈做吉春酸菜呢。”
第二天上午，王兵特意请了半天假，守在电脑前准备视频连线。十点整，吕凯一家准时出现在屏幕里，吕叔叔穿着灰色夹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吕阿姨戴着眼镜，笑容温和。
“叔叔阿姨好，辛苦你们特意抽时间。” 沈素芝有些紧张，手里紧紧攥着笔记本，指关节都发白了。
“应该的，孩子们的事就是大事。” 吕阿姨笑着说，“听说你们要搬来双鹿，我已经在厂子附近看好了房子，一楼两居室带院子，月租一千二，离厂子走路十分钟，你们看行不行？”
“太麻烦您了，我们还没来得及看房呢。” 沈素芝感激地说，眼眶有点发热。这一路办厂，遇到的全是好心人，心里说不出的暖。
“房子不急，先把厂子理顺了。” 吕叔叔接过话头，“我看了王兵发的生产流程，有个建议，消毒环节最好加个紫外线灭菌柜，现在出口要求严，多一道工序更保险。尤其是欧洲那边，对卫生标准卡得紧，别到时候因为这个卡脖子。”
王益风连忙点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下：“您说得对，我昨天也琢磨这事呢，准备这两天就去买。正好周老板说他认识卖医疗器械设备的，能拿到批发价。”
“还有原材料储存，无纺布和熔喷布要分开放，保持通风干燥。” 吕叔叔继续说，“熔喷布怕潮，潮了过滤效果就差了。我认识个做仓储设备的朋友，让他帮忙弄几个货架，花不了多少钱，三百来块一个，结实得很。”
视频聊了一个多小时，从生产流程到销售渠道，吕叔叔提了不少专业建议。王兵爸妈听得认真，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最后谈到合作时，吕叔叔看着屏幕说：“股份就按王兵说的，一成不变。但我们有个条件，我们也要往工厂实缴出资。”
“这条件我们答应！” 王益风立刻说，语气斩钉截铁，“您这么支持我们，我们更得好好干。您放心，我们肯定把质量抓严，绝不给您丢面子。”
挂了视频，沈素芝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吕凯家真是好人，不仅不占便宜，还处处为咱们着想。刚才吕阿姨说要帮着招人，她娘家村里有几个妇女闲在家里，愿意来干活，包吃包住一个月给三千就行。”
“所以说这股份给得值。” 王兵帮父母倒了杯水，“有吕叔叔帮忙盯着销路，咱们就专心搞生产，保证质量就行。爸，你下午再去车间看看，把吕叔叔说的消毒设备和货架记下来，尽快落实。”
下午回到单位，王兵把协议打印出来，仔细核对每一条款。他特意在末尾加上 “本协议仅为分红约定，不涉及股权变更，不影响企业实际控制权”，这样能彻底打消吕凯的顾虑。打印好两份，准备下次去双鹿时签字公证。做完这些，他心里踏实多了，就像给口罩厂上了一道保险，有吕家在，很多事都能少走弯路。
周三上午，王兵接到周老板的电话，说设备已经调试完毕，可以正式交接了。王益风已经在双鹿区等着，准备下午办理过户手续。
“我让吕凯陪着去办手续，他熟门熟路。” 王兵在电话里叮嘱父亲，“签合同时仔细看清楚违约责任，尤其是设备保修这块，最好让周老板写个保证书。比如机器正常使用情况下，三个月内出故障包修，配件免费换。”
“放心吧，你爸干了三十年工厂，这点事还是懂的。” 王益风笑着说，背景里能听到车间机器运转的轻微声响，“吕凯一早就在厂门口等着了，带了个律师朋友，说是免费帮忙看合同。那小伙子看着就专业，带了个大公文包，里面全是文件。”
王兵心里一阵暖流，吕凯想得太周到了。挂了电话，他给吕凯发了个红包，附言 “辛苦费”，却被退了回来，吕凯回复：“再这样就生气了，兄弟间别谈钱。你爸妈就是我爸妈，帮着跑跑腿应该的。”
王兵看着消息笑了，心里热乎乎的。他知道，这份情谊比钱更贵重。他回复：“这周请你吃饭，这次不准拒绝。”
沈素芝给王兵打了个电话，“过户手续办完了，吕凯请我们吃了饭，在工业园门口的小饭馆，点了锅包肉和地三鲜，味道真不错。他还送了两箱吉春特产，说是他爸妈让带的，一箱松子，一箱木耳。”
“妈，你们也买点东西回礼，不能总占便宜。” 王兵叮嘱道，“去欣梦园买两盒江城的老字号糕点，再买两斤好茶叶，让吕凯带回去给叔叔阿姨尝尝。”
“知道呢，我下午就去买。” 沈素芝笑着说，“你爸正在车间试生产，刚才打电话说一台机器一分钟能产130多个，比预想的还多。就是有台机器的耳带焊接有点松，他正调试呢，说调好了效率还能再提提。”
接下来的日子，王兵一边忙着完善邢局要求的风险地图，一边远程关注口罩厂的进展。每天晚上和父母视频，听他们说生产情况：第一批口罩质量检测合格了，检测报告上各项指标都达标；吕叔叔介绍的外贸公司来看厂了，对生产环境挺满意；老家的五个工人已经到双鹿了，沈素芝正带着她们熟悉车间流程，教她们怎么检查口罩质量……
周五晚上，王兵刚下班回到出租屋，就接到了吕凯的电话，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兄弟，有个好消息！我爸联系的外贸公司要订五十万个口罩，单价四毛五，预付款下周就能打过来！这可是咱们厂的第一笔大订单！”
“真的？太好了！” 王兵激动地站起来，差点碰倒椅子，“我这就告诉我爸妈，让他们抓紧生产。五十万个，按现在的产能，差不多要生产二十天，得让我爸排好生产计划，别耽误交货。”
“别急，还有个事。” 吕凯的声音严肃起来，“外贸公司要求提供 FdA 认证，比 cE 认证更麻烦，费用要八万，时间也要两个月。我爸说值得办，能打开美国市场，那边价格更高，需求量也大。”
“办！必须办！” 王兵毫不犹豫，“钱不够我再转过去，一定要把资质办齐。你让叔叔帮忙盯着，需要啥材料我爸妈配合准备，千万别耽误了。”
挂了电话，王兵立刻给父母打去视频，把好消息告诉他们。视频里的父母正在车间加班，沈素芝头上戴着防尘帽，脸上沾着点灰尘，眼里却闪着光。王益风站在机器旁，手里拿着个放大镜，正仔细检查口罩的焊缝。
“爸，别太累了，注意休息。” 王兵看着父母疲惫的样子，心里有些发酸，“订单不急，咱们保证质量第一，别为了赶工忽略了检查。”
“不累，干活才有劲。” 沈素芝笑着说，镜头一转，对着旁边的桌子，“你看，你吕阿姨送来的酸菜真好吃，今天晚上给工人做了酸菜炖排骨，她们都说比食堂的饭菜香。工人说跟着咱们干踏实，有奔头。”
聊了半个小时，王兵让父母早点休息，自己却打开电脑，开始研究 FdA 认证的要求。他知道这是打开国际市场的关键，必须一次通过。查资料到深夜，他把注意事项整理成文档，从样品检测标准到生产环境要求，一条条列清楚，发给父母和吕凯。
周六一早，王兵去银行取了十万现金，准备下周寄给父母作为认证费用。取完钱刚走出银行，就看到吕凯发的微信：“我爸妈说 FdA 认证的钱他们先垫着，等你们收到预付款再还，别让王兵再转钱了，他一个人在平州也不容易，得留着点钱防身。”
王兵看着消息，眼眶有些发热。他回复：“替我谢谢叔叔阿姨，这份情我们记着。等口罩厂明年能赚钱了，一定好好报答他们。你跟叔叔说，认证的事拜托他多费心，有啥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
周日晚上，王兵收拾行李准备下周去双鹿。他把风险地图的演示文稿拷贝到 U 盘，又带上笔记本电脑，准备在双鹿周末加班，两边都不耽误。收拾完行李，他拿出手机，看着父母发的车间照片：崭新的货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原材料，每卷无纺布上都贴着标签，写着进货日期和规格；工人正在熟练地操作设备，脸上带着笑容；墙上挂着新制定的生产规范，沈素芝的字迹娟秀清晰……
他给吕凯发了条消息：“下周我去双鹿，咱们把协议签了，顺便请叔叔阿姨吃饭。”
吕凯很快回复：“别请吃饭了，来家里吃，我妈说要给你做吉春炖菜，她炖的排骨可香了。协议我已经找公证处的朋友预约好了，下周三上午过去签字，他说给咱们走绿色通道，不用排队。”
王兵笑着回复：“好，就这么定了。对了，我带了江城的酱板鸭、糕点和茶叶，到时候给叔叔阿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