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兰亭照常开启直播。
大批观众涌入。
【昨天为什么没直播,啊?啊?!啊!![恶龙咆哮.jpg]】
【就是!为什么不直播,是钱赚够了吗!钱圈够了吗!】
【大师,人家和那些人不一样惹,人家不会催你上班,人家只关心你累不累,每天有没有吃饱饭,今天能不能抽到我~】
【好家伙,图穷匕见是吧?】
【直播算命吗?有点儿意思。】
弹幕一群活宝,兰亭看得乐不可支。
等了几分钟,直播间人数已经差不多了,她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开启了后台的抽选机制。
三个Id跳了出来。
“恭喜【凌乱】【贝利亚】【小小刺猬】三位有缘人,现在我们连线今天的第一位有缘人,【凌乱】。”
周围光线昏暗。
【凌乱】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背景音很杂乱,还夹杂着一些人的大笑和喊叫。
镜头晃动,能看出来他正在快速远离自己所处的环境。
“主播对不起,你先,先等一下啊。”
【凌乱】不好意思地说,“我还在工地上呢,这群工友们正在喝酒打牌,所以周围有些吵,我先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你要是等不及的话,可以先连别人的。”
他好像很怕给别人添麻烦。
兰亭:“没事,你先找。”
【工地?工人?工人赚的可都是辛苦钱啊,竟然花一千块算命,有点儿假了吧。】
【工人怎么了,说不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呗,安静看你的。】
【剧本痕迹严重,一点儿都不真实,没意思,走了。】
【快走快走,说的好像谁留你了一样,还影响我们看直播的心情。】
【什么时候骗子都能有这么多的脑残粉了?你们这些人的Id我可得记下来啊,等你们以后老了我就找你们卖保健品。】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空地,【凌乱】摸摸脸,对于这种在直播间几万人面前“抛头露面”的行为,显然他显得很局促:“主播我好了。”
兰亭点头:“你想算什么?”
深吸一口气,【凌乱】神情凝重了些:“我想算我儿子。”
“主播,我最近老做一个梦,梦见我儿子的声音在哭着喊爸爸,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他。”
“一开始我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是做梦嘛,啥千奇百怪的都有。”
“但是这都已经连着四天了!我每天晚上都在做这个梦,我觉得实在是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了。”
【凌乱】捏紧拳头,“我以前听老人说过,梦里要是有人喊你名字千万不能答应,说不定就是什么想要上你身的恶鬼,你回应了他,就等于是答应了他想要上你身的要求,等你再醒来,你就不再是你了。”
“可这声音是我儿子,我老婆去的早,我就这一个孩子,还因为我在外面打工不方便带他,只能让他待在乡下老家,跟奶奶一起生活,一年也就只能见几次面,他天天在我梦里喊我,这谁能遭得住啊!”
“所以前天晚上我就应了一声,谁知他紧跟着就让我救他!”
他吞了吞口水,脸上露出恐慌,“孩子让我救他啊!”
“吓得我醒来就赶紧跟我妈打了电话,但是孩子好好的,一点儿事都没有,我打电话那阵儿正在院子里玩儿呢,还跟我说话了,还很懂事地跟我说让我在外面好好工作,不要担心他。”
“本来吧,孩子没事儿我也该放心了,可我总觉得好像要发生啥事儿似的,心里不安,而且昨晚,我又做那个梦了!这一次,孩子的哭声更大,就跟在我耳边似的,我醒来之后好像还能听见他哭。”
“我又打了个电话,结果孩子还是好好的,可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凌乱】急死了,额头都冒出了汗,“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能不能帮帮我,到底是我跟上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还是我儿子招惹啥了啊!”
【确实很诡异啊,连着这么多天都做同样的梦,内容还这么奇怪,怪不得这大叔要花一千块钱找主播呢。】
【家人们我有一个想法,会不会这个梦真的就是大叔的儿子在跟他求救?会不会大叔的儿子其实早就遇害了,他打电话回去只能听到声音,也看不见脸,是不是有人在用变声器伪装成他的儿子,装作他还活着的假象……】
【细思极恐!】
【细思鼻孔!】
【啊啊啊你别说了!】
【卧槽别搞,你这想法未免也太阴谋论了一点儿。】
【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吗!】
【凌乱】本来就慌,看见这样的话,更是吓得手都开始抖,上下眼皮子一碰,眼泪吧嗒就砸了下来:“不,不会的,不可能……你别胡说!”
“弹幕先不要胡乱猜测。”
兰亭皱眉道,又安抚【凌乱】的情绪,“你先别急,你有儿子的照片吗?私信给我看看。”
“有的有的,我有!”
【凌乱】疯了一样点头,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整个人已经临近崩溃边缘,硬撑着说,“大师我给您发过去了!”
兰亭很快收到了照片。
照片上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眉眼间和【凌乱】有几分相似,笑的很乖巧。
她点开看看,脸色大变!
“快!”
兰亭语气急促,“借手机,给你母亲打电话!”
【凌乱】本就整个人已经不在状态,一看兰亭这样的语气和神态,弹幕的那个猜测直接填充他的大脑,一时间耳边爆发巨大的轰鸣,仿佛整个世界都黑了!
正好这时候附近有个工友撒尿回来,余光一瞥这儿还站个人,有些好奇地凑近,一拍他的肩膀:“一个人躲这儿干啥呢?”
他就是随口一问,不曾想【凌乱】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个激灵猛然转身,揪着他的领子直接咆哮:“手机借我!!!”
“啊……啊?!”
工友魂儿都快飞了,“什么?”
“手机,我要手机!!!”
他的神色过于骇人,昏黄的光线下面容扭曲狰狞,眼眶猩红,乍一看竟跟恶鬼一样,“手机!!!”
“好,好好,我给,给……”
工友吓的直接哭了出来,要不是刚尿完,不然他还得再尿一轮。
他才刚掏出手机就被劈手夺走,【凌乱】眼前模糊,手抖的不成样子,摁了好几次才播对电话号。
嘟嘟声响了好久,最后自动挂断。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凌乱】死死咬着嘴唇,血里好像也有了锥子,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地往他脑子里钻。
“怎么回事,接电话啊!”
他崩溃地吼道,接连十几个电话打出去,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凌乱】迫不及待地开口:“喂,妈!是我!为什么不接电话啊!!!”
电话那头却不是母亲的声音:“龙龙,你是龙龙啊?”
“我是,你是谁,我妈呢!!”
“哎我是你隔壁李婶儿啊。”
接电话的是一道苍老的女声,“你妈出去了,手机落家里了,我听见铃响个没停,就过来帮她接一下。”
【凌乱】,也就是丁小龙这才心中稍安:“我妈去干什么了,小武呢,在睡觉吗?”
“小武、小武……”
李婶儿沉默了。
丁小龙急得快要爆炸:“说话呀,小武呢!!”
过了两秒,李婶儿才犹豫着说,“小武……龙龙啊,有个事儿,你妈说暂时先别跟你说,但这会儿你电话都打过来了,我这不说也不行。”
“不过事先说好,你听了可是千万不要冲动啊……”
丁小龙眼前顿感一阵晕眩,他要撑着墙才让自己的身体没有倒地,“是不是小武,是不是小武出事了!?”
李婶儿一愣,声音有些慌乱:“这……这你知道了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你说了你千万千万要冷静啊,小武今天下午出去玩儿,到现在都没回来,这事儿也怪不得你妈,她今天好像是发烧了,吃了一片安定一觉睡到现在,睁眼才发现小武不在,赶忙就让人出去找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小孩子嘛就是贪玩儿,以前你妈管着他,早早就得回家,今天你妈睡得死,他就偷偷溜出去忘记了时间也不是没可能,村里大伙儿现在都已经去找了,你妈也去了,走的时候急匆匆的手机也没拿,你先别担心啊,肯定没事的……”
丁小龙用力掐了掐掌心,剧痛袭来,才让他稍微找回一些理智:“好,好……”
屏幕里,兰亭皱起了眉:“隔壁,李婶儿?”
“这位李婶儿,全名是不是叫李兰芳?”
丁小龙:“好像是,她是长辈,我没怎么听过她的全名。”
兰亭神情更严肃了几分:“那她儿子是不是叫丁伟,丁伟的媳妇叫张翠翠?”
“是……”
“丁小龙,电话先别挂,但是通话放静音。”
“怎么、怎么了吗?”
丁小龙一颗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连忙照办。
确定他们这边说的话手机那头一点儿都听不到,兰亭这才开口:“直播间谁帮忙报个警,地址峰迁市丁家村22号,李兰芳伙同儿子儿媳非法囚禁幼童,失踪儿童丁文武现在就被关在李家地窖。”
“什么!?”
丁小龙一听,瞠目欲裂!
弹幕也瞬间炸了锅!
兰亭快速交代着:“丁小龙你先冷静,让李兰芳把手机给别人,最好是村里你信任的朋友,要身强力壮的,让他们先把李家人控制住,再去地窖找丁文武的下落。”
“记住,不是李家原本的地窖,是另外一个他们暗中挖出来的新地窖,入口就在他们院子那个放置杂物的平房背后,上头有一个水缸压着。”
“还有,你跟李兰芳说的时候千万不要露出破绽,你跟朋友交代的事也不要被她听到,记住了没!”
丁小龙整个人现在已经完全混乱了,他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兰亭说什么他做什么。
“手机给东阳啊。”
李兰芳嘀咕一声,随口敷衍,“东阳这两天好像去大城市了,不在村里啊。”
“哎呀龙龙,小武的事你就放心吧,就是小孩子自己跑出去玩儿了,咱村儿就这么大点儿,说不定完了他自己就跑回来了……”
兰亭对丁小龙使了个眼色。
丁小龙死死掐着大腿,抑住声音里的颤抖:“李婶儿,我找东阳不是这个事儿,小武调皮我也知道,刚才也是我太急了,不过我找东阳是有别的事,这小子跟我说了他在老家,还说我这边要是有活儿的话千万要联系他。”
“我这儿正好有个位子缺人,但是我工友也说他有个弟弟想过来,这会儿找不到他人,要是机会没了,他完了说不定还要记恨我的。”
“李婶儿你还是赶紧把手机给他吧,这小子你也知道,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横行霸道,一言不合就发疯,他找我麻烦没事儿,到时候可别让他也找你们的麻烦。”
这么一说,李兰芳也愣了一下:“也是……那行,那行你等一下,我这就去把电话给他。”
村子本来也不大,李兰芳很轻易就找到了外面也正在帮忙找小孩儿的丁东阳。
丁小龙带着哭腔,将兰亭交代的说了一遍。
丁家村。
丁东阳接过电话,表情很快变得凶狠:“兄弟,明白了……”
注意到那边的李兰芳好像在盯着自己看,他又连忙补了一句,“你就放心吧,跟老子我抢机会,也不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是事儿我接了!”
说完他就要把手机递回给李兰芳。
李兰芳接过正要转身离开,谁曾想丁东阳突然发难!
他蒲扇大的巴掌从背后一把捂住李兰芳的嘴,避免这死老太婆叫出声来,另一只手利落地扯下臭袜子找了个机会堵进她嘴里,刷刷两下抽下裤腰带将她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李兰芳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呢!
连一声都没叫出来,整个人就已经被裹成了一个粽子:“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