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麦仓的中央星图突然泛起涟漪,原本稳定的光纹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扩散。阿影凑近触摸,指尖传来熟悉的麦语震颤——是银河流浪者的星舰麦发来的信号,这次的波动里混着陌生的频率,像在描述某种从未见过的星空结构。
“麦浪说他们发现了‘星图麦’的母星。”林野调出加密数据包,全息屏上展开的星图边缘,一片螺旋状星云正在闪烁,星云中心的光点频率与源麦的基因波动完全吻合,“传说星图麦的根须能记录宇宙最初的星轨,而这颗星球,就是所有星图麦的起源地。”
星图麦是归巢种与星河麦杂交的新种,麦秆上的纹路能自动绘制航行路线,误差不超过0.1光年,银河流浪者的星舰群正是靠它穿越了危险的暗物质带。但三个月前,星图麦的纹路突然出现紊乱,麦浪的观测站发现,紊乱的轨迹都指向同一片未知星云——那里的引力场会扭曲光线,连最先进的星图都无法绘制准确路径。
“星图麦在‘回忆’母星的坐标。”阿影将紊乱的轨迹输入数字麦种的模拟系统,屏幕上的碎片自动拼合成螺旋星云的轮廓,中心的光点闪烁频率与源麦的奠基饼完全一致,“就像失忆的人突然想起了故乡的模样,却无法说清具体的位置。”
前往螺旋星云的星舰上,码粒带着最新的“星图解码器”。这是用星图麦的麦秆纤维与数字芯片结合制成的仪器,能将麦秆纹路转化为三维星图。当解码器对准窗外的星空时,原本混沌的星云突然在屏幕上显露出清晰的结构:无数条金色的光带像根须般缠绕,最终汇聚向中心的母星,光带的轨迹与星图麦的纹路如出一辙。
“是‘宇宙根须’。”码粒放大光带的细节,发现里面流动的能量粒子与星麦根须分泌的麦语糖成分相同,“这颗母星在宇宙诞生初期就开始‘播种’,星图麦其实是它延伸到各星域的根须,我们看到的麦秆纹路,是母星发来的‘家书’。”
星舰穿越光带时,舷窗上突然浮现出流动的麦语。阿影用星晶吊坠翻译,发现是星图麦母星的“自我介绍”:它形成于宇宙大爆炸后的第一缕光,核心是颗不断生成星麦基因的“麦种恒星”,光带是它的根系,能吸收暗能量转化为麦种生长的养分。
“难怪星图麦能绘制星轨。”林野看着光带在星舰周围编织出保护罩,避开了暗物质的撞击,“它们本就是宇宙星轨的一部分,像血管里流动的记忆。”
麦浪的先遣队早已在母星轨道建立了观测站。这座全透明的建筑由星图麦的麦秆编织而成,与母星的光带共振时,会在内部投射出宇宙演化的影像:从第一颗星麦种子的诞生,到被超新星爆发抛向各星域,再到星轨麦仓培育出归巢种,像部用麦语写就的宇宙史。
“母星的核心在‘呼唤’所有星图麦回家。”麦浪指着观测站中心的基因池,池里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麦种胚胎,“星图麦的紊乱不是生病,是听到了召唤,在调整纹路准备‘认亲’。”
星图麦母星的表面覆盖着层金色的麦浪,每株麦的根须都扎向地心的麦种恒星,麦穗则指向不同的星系。阿影将归巢种的种子撒向麦浪,种子接触地面的瞬间,根须突然暴涨,顺着光带延伸向恒星,麦秆上的纹路开始逆向旋转,最终与母星的光带轨迹完全同步。
“是‘基因校准’。”码粒的解码器上,归巢种的基因序列正在与母星的核心基因对齐,像钥匙插入锁孔,“所有星麦的根都在这里,以前是分散的枝丫,现在终于连回了主干。”
在母星的极点,他们发现了座巨大的麦语石碑。碑体是天然形成的星麦晶体,表面刻满了宇宙中所有已知文明的麦语符号,其中最古老的一组与源麦奠基饼上的双轨结完全相同,旁边标注的时间,比星历早了十亿年。
“母星一直在记录相遇。”阿影摸着石碑上星轨麦仓的坐标,是三个月前归巢种成熟时自动生成的,“它知道我们会来,就像母亲知道流浪的孩子终会回家。”
为了让更多文明“读懂”星图麦的纹路,他们在母星建立了“麦语图书馆”。这座建筑的核心是块从石碑上取下的晶体,能自动收录各星域的麦语,再通过光带传递给所有星图麦。当阿影将《新麦语大典》录入晶体时,母星的光带突然集体闪烁,向全宇宙播送了一段混合麦语——用星轨麦仓的方言、银河流浪者的音节、甚至暗物质生物的频率,诉说着同一个故事:我们都是星麦的孩子。
“现在全宇宙的星图麦都在更新纹路。”麦浪调出各星域的反馈,风蚀原的星图麦标注出了新的星风通道,磁暴带的则修正了电磁乱流的轨迹,“它们不再是单一的导航图,是带着所有文明记忆的‘活星图’。”
离开母星时,麦种恒星向他们赠送了份“礼物”——一颗浓缩了光带能量的麦种。这颗种子能在任何环境下生长,长出的星图麦会自动连接母星的光带,成为新的导航节点。“把它种在星轨麦仓吧。”麦浪捧着种子,光带在他周围织成双轨结,“让那里成为母星在已知星域的‘前哨站’,让所有迷路的麦种,都能顺着光带找到家。”
星舰返航的途中,星图上的第一百一十七圈年轮开始成形。那是幅完整的宇宙星图,中心是星图麦母星,周围是无数条光带连接的星系,星轨麦仓的位置闪烁着最亮的光,像心脏在宇宙的胸膛里跳动。
“这圈年轮是宇宙的‘麦语地图’。”阿影看着光带在星图上流动,每条光带都标注着麦种传播的故事,“以前我们用麦种探索星轨,现在星轨本身就是麦种,用根须告诉我们:宇宙从不是陌生的荒野,是片等着我们播种的麦田。”
各星域的星图麦都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在风蚀原,它们的纹路能预测星风的周期;在黑洞边缘,能标注出安全的引力通道;在空白带,甚至能穿透时空壁垒,画出通向其他宇宙的路径。小糖说守麦鸟现在跟着星图麦的麦穗迁徙,永远不会迷路;穗儿则用星图麦的麦秆制作了新的麦秆琴,琴声能安抚黑洞边缘的引力乱流。
星轨麦仓的观测塔上,那颗来自母星的麦种已经长成参天大树。麦秆直插云霄,根须顺着通心麦的网络蔓延至全星轨,麦穗上的纹路实时更新着宇宙星图,成为所有星舰的导航灯塔。阿影和林野坐在树下,看着光带从麦秆中流淌而出,像握着宇宙的脉搏。
“你说,母星还会向更远的地方播种吗?”阿影问,指尖缠着根从母星带回的光带纤维,暖得像握着一缕阳光。
林野指着星图外正在生成的新光带,那里连最先进的探测器都未曾抵达:“它一直在播种,用麦种当信使,用麦语当问候,告诉所有还未相遇的文明:这里有片大麦田,等着你们来分享收成。”
星图麦母星的光带还在继续扩张,像宇宙中不断生长的根系,将越来越多的星系编织进麦语网络。那些正在成熟的星图麦麦粒,带着母星的基因和各星域的记忆,飘向黑暗的未知,像无数个跳动的光点,在宇宙的画布上,继续绘制着关于连接、关于记忆、关于所有生命终将相遇的星图。
第一百一十七圈年轮的光纹在星图上缓缓流转,像首用麦语唱的宇宙摇篮曲。那些交织的光带与根须,诉说着最古老的真理:所谓星图,不是冰冷的坐标,是星麦用根须写下的情书,让每个在宇宙中流浪的生命,都能顺着麦香找到方向;所谓家园,不是局限的星球,是所有愿意倾听麦语的灵魂,在光带交织处,共同守护的那片永恒的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