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宋枝猛地回神，听到要去见苏公子，下意识就想摆手推拒，“这......这不太好吧，我、我还没来得及同裴修衍说......”
这两日她确实没找到时机跟裴修衍提这事。
嘉宁县主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了然地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促狭地挤了挤眼，压低声音，“知道知道，你俩这才成亲几天，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自然......”
“你、你！”宋枝的脸一下红透，慌忙伸手去捂她的嘴，“我同你去就是了！”
她也能猜到，嘉宁县主现在出来一趟不容易，今日定是要去见想见的人的。
自己既然陪她出来了，又怎能扫她的兴？
马车在北巷口附近停下。
宋枝跟着嘉宁县主下了车，朝着北巷口走去。
“哎，等等！”嘉宁县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宋枝疑惑地回头，“不是这边吗？”
嘉宁县主伸出一只手，指尖勾着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在宋枝眼前轻轻晃了晃，“你忘了？当初可是你先说这宅子有处角门的。”
“咱们从角门进去，给他一个惊喜！”
宋枝看着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心下有些好笑，她点了点头，转向了旁边的侧巷。
......
听着门外那马蹄声越来越近，孙德猛地醒悟过来。
眼前这些，突然出现拦住去路的，是裴修衍的人！
自己今日能如此顺利地找到这里，只怕根本不是运气好，更不是抢占了先机。
对方是故意放他进来的！
可此刻退缩已是不能，他只能强压下满心的悔恨，硬着头皮上前，挤出一个恭敬的笑容，“裴大人，您新婚燕尔，正是休憩之时，怎的今日有雅兴来了这北巷口？”
裴修衍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没什么温度，却让孙德脊背莫名一凉。
“抓一逃犯。”裴修衍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什么逃犯需要劳动这位亲自出马，还派了这么多人来这盯着？
这话孙德半个字也不信。
他脸上笑容不变，甚至更殷勤了几分，“不知这犯人所犯何事，竟劳动裴大人亲自前来？”
“可否告知卑职，也好让卑职尽些绵薄之力，为大人分忧......”
“分忧？”裴修衍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出几分森然。
他微微倾身，玄色的衣袍在冷风中拂动，带着些许玩味，重复道，“孙大人要为本官分忧？”
孙德装作一副恭敬正派的模样，拱手道，“自然，为大人效力是卑职的本分......”
话音未落，裴修衍已直起身，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剑身寒光凛冽，映着裴修衍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孙德尚未反应过来，便见裴修衍手腕随意一翻，那剑尖便精准地没入了他的胸口。
剧痛瞬间席卷而来。
孙德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截没入自己身体的剑刃，鲜血迅速洇湿了青色的衣裳。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裴修衍连多看一眼都嫌浪费，面无表情地抽回长剑。
血珠顺着剑锋滑落，在地上溅开一串暗红痕迹。
孙德的身躯晃了晃，重重栽倒在地，眼睛瞪得极大，还残留着茫然。
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孙德带来那几个人，眼见他顷刻毙命，吓得魂飞魄散，有人下意识拔刀欲拼，有人转身就想逃窜。
但他们哪是墨竹几人的对手？
不过片刻功夫，负隅顽抗的被当场格杀，试图逃跑的也被擒住。
裴修衍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淡漠地落在了不远处的苏知晦身上。
四目相对。
苏知晦脸上没有哀求，他看着裴修衍，像是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裴修衍朝着身侧的墨竹抬了抬下颌。
墨竹会意，自身后取下一把铁弓递上。
裴修衍接过铁弓，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弓弦，缓缓向后拉开，弓弦在他指间发出细微的绷紧声。
他瞄准了地上的苏知晦。
死前也算帮了他一把，可惜，终究留你不得。
在他指尖即将松开的刹那——
“吱呀”一声轻响，与院内厮杀格格不入。
宋枝跟嘉宁县主走进宅子，还未到门口，隐约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喧哗，似还有兵刃碰撞的声音。
嘉宁县主脸色骤然一变，猛地拉住宋枝的手腕，“这动静，会不会是贵妃的人找来了！？”
她急匆匆地朝着角门跑去，掏出袖中的钥匙，手却抖得厉害，试了几次就是插不进去。
“我来吧。”宋枝相对镇定些，见她如此慌乱，伸手从她颤抖的手中接过了钥匙。
“吱呀”一声轻响，木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这细微的声响，在院内激烈的厮杀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嘉宁县主着急地往里望去。
只一眼，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院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院内青石板上，暗红的血迹蜿蜒刺目，几具尸体以扭曲的姿势倒伏在地。
裴修衍挽弓搭箭，那闪着寒光的羽箭，正对着倒在地上的苏知晦！
“不！”
嘉宁县主凄厉的尖叫划破空气。
几乎是在嘉宁县主出声的同时，另一道声音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裴修衍！不要——！”
熟悉的声音让裴修衍分出了几分思绪。
他霍然转头，视线越过混乱的人群，捕捉到了那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身影。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念头刚起，便见宋枝已不管不顾地小跑到了苏知晦身前，张开双臂，挡在了苏知晦身前。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猛地窜上来。
他盯着宋枝那双满是惊惧的眸子，眼底风云汇聚，阴沉得可怕。
“裴修衍，你不能杀他！”宋枝急急地开口，“苏知晦知晓贵妃的身世！贵妃她、她根本就不是永昌侯府当年走失的那位嫡女！你留着他有用！”
有用？
裴修衍心中冷笑。
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