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川的病来得凶猛,去得也快。
在林晚书的精心照料和邻居们的温暖关怀下,躺了两天后,他的烧彻底退了,虽然咳嗽还没完全好利索,但人已经恢复了七八分精神,那股子冷峻沉稳的气场又重新回到了身上。
这天上午,他正坐在炕上看文件,门被敲响了。
林晚书去开门,只见团政委和侦察连的指导员一起站在门外,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政委,指导员,快请进!”林晚书连忙将人让进屋。
周凛川也放下文件,站起身。
政委笑着摆手:“老周,别起来了,你病刚好,坐着坐着!”他打量着周凛川的脸色,点点头,“嗯,气色好多了,看来弟妹照顾得精心啊!”
林晚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去倒茶。
指导员则将手里拿着的一个文件夹递给周凛川,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连长,团里的嘉奖令下来了!这次雪崩救援,师里给咱们侦察连记了集体三等功!给您个人,报请的是二等功!”
这话一出,连周凛川都微微怔了一下。他接过文件夹,打开,快速浏览着上面的文字。
嘉奖令上充分肯定了侦察连在本次应急救援中反应迅速、英勇顽强、战术得当,为成功营救被困群众和打通生命通道做出了突出贡献。
政委拍了拍周凛川的肩膀,感慨道:“凛川啊,这次多亏了你们!师首长在电话里都特意表扬了,说你们在极端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冒着极大风险,第一个抵达现场,成功救出三名群众,并且为后续大部队行动创造了关键条件!这个二等功,你当之无愧!”
周凛川合上文件夹,脸上并没有太多激动的神色,仿佛这只是完成了一份普通的报告。
他将军功章的事放在一边,抬头看向指导员,问的却是另一件事:“连里兄弟们怎么样?伤亡情况?冻伤的都处理好了吗?”
指导员立刻回答:“连长放心!除了几个轻微冻伤,都处理好了,没有重伤员!兄弟们听说立了集体功,都高兴坏了,士气高昂着呢!”
周凛川这才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嗯,那就好。功劳是大家的。”
这时,在里屋玩的周轩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好奇地问:“爸爸,什么功啊?”
政委看到虎头虎脑的周轩,笑着把他拉过来,逗他:“轩轩,你爸爸立大功了!是保护人民群众的大英雄!”
周轩虽然不太明白“立功”的具体含义,但“大英雄”三个字他听得懂!他眼睛瞬间亮了,扑到周凛川腿边,抱着他,仰着小脸,无比骄傲地大声说:“我爸爸本来就是大英雄!最厉害的英雄!”
孩子的童言稚语,让在场的大人都笑了起来。
连周凛川冷硬的唇角,也微微弯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林晚书站在一旁,看着丈夫,眼里充满了自豪与柔情。
她知道,他不在乎这些虚名,但这份荣誉,是对他和他那些兄弟们冒险付出的最好肯定。
政委和指导员又坐了一会儿,主要是关心周凛川的身体,让他彻底养好了再归队,便起身告辞了。
他们走后,周轩还沉浸在爸爸是“大英雄”的兴奋里,围着周凛川问个不停:
“爸爸,立功是不是会有大奖章?金光闪闪的那种?”
“爸爸,你救了几个人呀?”
“爸爸,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立功当英雄!”
周凛川难得地有耐心,一一简短地回答着儿子的问题。
“嗯,有奖章。”
“三个。”
“好,等你长大。”
林晚书看着这父子俩的互动,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了。她走过去,对周轩说:“轩轩,爸爸病刚好,需要休息。你先自己去玩,让爸爸安静一会儿。”
周轩这才乖乖地跑开了,但小脸上依旧洋溢着兴奋的光彩。
屋子里安静下来。周凛川重新拿起那份嘉奖令,目光落在“二等功”那几个字上,眼神平静无波,随即将文件夹合上,放到了一边。
林晚书坐到他身边,轻声说:“为你高兴。”
周凛川转头看她,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职责所在。”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补充了一句,“让你们担心了。”
他知道,那场救援,他在风雪中搏命的同时,家里的她,也同样在承受着煎熬。
林晚书摇了摇头,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功勋章是荣誉,是肯定,但在她心里,远不及他此刻平安健康地坐在自己身边来得重要。
这份历经风险后换来的平静相守,比任何军功章都更加珍贵。
而周凛川这份在荣誉面前的淡然,和对战友、对家庭的深沉责任感,也让她愈发觉得,自己嫁了一个顶天立地、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