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手持短刀,踉跄着向赵擎逼近,嘴角扭曲成一个狰狞的笑容,格外刺目。
“姓赵的,今日,本将军就让你看看,谁才配坐这把龙椅。”萧翎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殿内一片混乱。
嫔妃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昏厥过去。
容妃扑上前,抱住萧翎的腿,叫道:“哥哥,你快醒醒,行刺皇上,这可是谋逆之罪啊!”
“闪开,别挡本将军的路。”萧翎六亲不认,连自己妹妹的话也不听了。
他使劲甩开容妃,容妃重重摔在地上,发髻散乱。
“本将军清醒得很,比谁都清醒。”萧翎转向赵擎,用刀尖对准他:“姓赵的,本将军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地写份退位诏书,把皇位让给本将军,要么本将军亲自来取。”
“萧翎,你这是谋逆,这是谋逆,你懂吗?”赵擎尽量加大说话的声音。
如此场面,赵擎也心生恐惧,这萧翎已经癫狂了,砍自己一刀,不是没有可能。
门外的太监跑去喊禁卫军救驾,禁卫军过来需要些时间,赵擎真怕在他们到达之前被萧翎杀死。
“谋逆?哈哈哈……”萧翎仰天大笑:“这大雍江山,本就有我萧家一半,你鸟尽弓藏,还想削我兵权,做梦。”
他踉跄着向前迈步,刀尖直指赵擎的咽喉:“今日,要么你退位让贤,要么……”
“疯了,疯了。”沈晨夕突然从席间跳起来:“红的,都是红的,吓人,吓人……”
萧翎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岔激怒,他瞪视着沈晨夕:“疯女人,敢欺负本将军的妹妹,待本将军坐上龙椅,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说罢,萧翎又朝着赵擎一步步走近。
电光火石间,沈晨夕看似慌乱地向前窜出,恰好挡在赵擎面前。“噗”的一声轻响,刀锋划过沈晨夕的胳膊。
“啊!”沈晨夕跌倒在地,口中叫着:“帅哥哥……”
赵擎没想到沈晨夕会突然闪出来替自己挡刀。沈晨夕的脸上还挂着那种天真的表情,仿佛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夕儿!”赵擎一把扶住沈晨夕。
在沈晨夕窜出来的时候,萧翎并没有挥刀的动作,因此沈晨夕是自己撞上去的,所幸只损及外层皮肉,伤得不重。
几名侍卫冲上前,想擒住萧翎,却被萧翎一个横扫逼退。
此时的萧翎,已经完全陷入癫狂状态,双眼猩红,活像地狱爬出的恶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门忽然大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金属碰击声响起,萧翎勉强招架住,却被震得连退数步。
曹逸身着黑色劲装,站在双方之间,护住了赵擎和沈晨夕。
萧翎面目扭曲,嘶吼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本将军动手?”
曹逸没有回答,刀势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萧翎虽然武艺高强,此刻却难以发挥,他的招式因癫狂而显得十分凌乱,看起来就是在毫无目标地乱砍。
刀光闪过,萧翎的动作突然停住。
曹逸手中的宝刀深深嵌入萧翎的颈侧。萧翎瞪大眼睛,似乎在这一瞬间恢复了神志。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胡须。
“你……你们……”萧翎眼中的疯狂逐渐被迷茫取代,充满难以置信。
话未说完,萧翎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殿内鸦雀无声。
曹逸面向赵擎,单膝跪地:“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讲这话时,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沈晨夕。
赵擎长舒一口气:“曹爱卿救驾有功,何罪之有,传旨,玄衣卫指挥使曹逸忠勇可嘉,赏银千两。”
“臣谢主隆恩!”曹逸重重叩首。
赵擎转向众大臣:“萧翎大逆不道,当殿行凶,谋逆之心昭然若揭。传朕旨意,即日起,查抄萧府,男丁流放南疆,女眷充入奴籍,其党羽交由刑部严查。”
几位与萧翎交好的大臣面如死灰。
“至于容妃……”赵擎的目光落在那个曾经颇为宠爱的女人身上:“禁足思过三月,撤去协理六宫之权,后宫之事,就交由皇后处理。”
对容妃来说,最大的打击是萧翎丧命,萧家败落,这意味着她的优势几乎不在。
被撤去协理六宫之权,倒是无关痛痒的,皇后和她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皇后说几句话,她按照皇后的意思去执行,与原来也没有太大不同。
只是三个月的禁足有些难熬。
容妃看向沈晨夕,眸底暗生怨毒。这个疯女人,竟在关键时刻坏了大事!
沈晨夕大概是惊吓过度,已经晕厥,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赵擎将沈晨夕打横抱起,跑向昭阳宫,同时派人传太医前往。
这场庆功宴,莫名其妙地成了萧翎的丧命宴,萧翎不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成为曹逸的刀下亡魂,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推动这一切的发生。
沈晨夕晕厥不久,便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是熟悉的纱帐,胳膊传来隐隐疼痛,让她不禁轻哼一声。
“娘娘醒了!”乌梅惊喜的声音响起。
”夕儿。”赵擎立即坐到沈晨夕身边。
沈晨夕怔怔地看着赵擎,突然道:“陛下,臣妾好像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梦里有些疯疯癫癫的,陛下,臣妾是不是干了很多不合规矩的事情?”
赵擎听完沈晨夕的话,惊喜交加:“夕儿,你终于变回原样了,你为救朕而伤,却因此机缘巧合而恢复神智,实乃天意。”
沈晨夕伸手挠头:“陛下此言何意?”
赵擎不想让她知道她自己之前的疯癫表现,遂道:“没什么,你昏迷很久罢了,事情都过去了,不必多想。”
说完,他又向白桃等人暗示,要她们守住沈晨夕之前发疯的秘密。
沈晨夕道:“臣妾记得,刚才萧将军似乎……”
“他已经伏诛,曹逸亲手斩杀了这个逆贼,真是没想到,他会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赵擎对沈晨夕说。
沈晨夕关切道:“陛下,您有没有受伤?”
赵擎动容,将她的手提起,贴在自己的脸上:“朕没事,倒是你,神志……何必跑出来替朕挡刀,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朕如何是好。”
“陛下。”沈晨夕抚摸着小腹,突然跟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们有孩子了。”
“对,我们有孩子了。”赵擎应和。
在沈晨夕神志不清的时候,赵擎已打算将她的孩子交给容妃抚养,现在容妃被罚,沈晨夕又恢复正常,那她的孩子自然是交给她自己抚养。
回去之后,赵擎便下令撤去容妃抚养沈晨夕孩子的权力。
待赵擎离开,沈晨夕突然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
“娘娘,这几日,您装得可太像了,半点都不像是演出来的,奴婢即便知道真相,也快要信以为真了。”白桃说。
“娘娘,那萧将军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发狂呢?”乌梅问。
沈晨夕让白桃取来酒壶,说道:“因为他喝了浸过癫人草的酒,癫人草,可使人发狂。”
她轻轻转开壶盖,壶内竟露出一个隐蔽的夹层,通过柄上的机关控制,可以分别倒出正常的酒和浸过癫人草的酒。
沈晨夕正是用了这种方式,将浸过癫人草的酒单独倒给萧翎。
乌梅道:“所以他是被下药了?”
“不错。”沈晨夕笑道:“他在庆功宴上狂性大发,行谋逆之举,这就让皇帝对他起了杀心,萧翎自私自利,在战场上不顾无辜百姓,他也该死。”
乌梅恍然大悟:“所以,您假装替皇上挡刀,既救了皇上,又让自己意外恢复正常。”
言罢,她又轻声叹息:“只是您这样做,太过冒险,要是那刀再往前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