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山中商人接触的几名尼姑返回寺内,她们神色古怪,脸上都带着困惑,聚在一起低声议论。
明慧师太见她们神色有异,便问道:“你们去看了那些商人,可有什么不妥?”
一名年长的尼姑皱眉道:“师太,那些人实在是奇怪。我们本想看看他们卖的货物是什么,可他们却遮遮掩掩,百般阻挠,不肯让我们靠近,哪有人会这样做生意呢。”
另一名尼姑附和道:“是啊,他们说是卖布匹和药材,可那些麻袋里装的,怎么看都不像布匹,倒像是些硬邦邦的东西,而且他们说话时眼神闪烁,像是在防备什么。”
“是啊,而且他们中有人手上全是老茧,反倒像是习武之人。”
站在明慧师太身后的一名年轻尼姑忍不住插话:“他们该不会是劫匪吧,知道宫里来了人,想要劫财?”
“静心。”明慧师太严厉地打断她:“娘娘面前,不得无礼!”
沈晨夕道:“无妨,小姑娘多些戒备,总是好的。”
明慧师太沉吟片刻,转头看向沈晨夕:“娘娘,您也觉得那些人有问题,此乃天子脚下,想来劫匪也不会如此猖獗吧。”
沈晨夕微微一笑,神色淡然:“小心些总是好的,师太远离世俗,不知世间险恶,明枪暗箭,我可都遇到过。”
明慧师太点点头,拨了拨手中的佛珠。
沈晨夕不再多言,转身走向佛堂,继续诵经祈福。
明慧师太见沈晨夕进入佛堂,也带着弟子们打扫修行去了。
佛堂内,沈晨夕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口中念诵着经文,但心思却全在那些可疑的商人身上。
祈福的时间总共是七日,现在三日未过,沈晨夕便感觉危险已经临近。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山间,本该是一幅宁静祥和的画面,因为那些可疑的商人而变得杀机重重。
沈晨夕吃过饭,带着乌梅一起散步消食,并凭高俯瞰,寻机观察那些可疑商人。
“乌梅,你看那边。”沈晨夕指向山路的转弯处。
乌梅顺着沈晨夕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名商人打扮的男子正手持砍刀,在树林中砍伐树枝。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条理,树枝砍下来,就堆放在一起。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乌梅疑惑地问。
若是为了生火做饭,几根树枝便足够,可他们却砍了一大堆,而且还在地上分散堆放,完全不像是要生火做饭的样子。
这不像是在准备营地的日常所需,倒像是在准备放火。
“乌梅,回去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到外面,换个地方休息,不在寺里过夜了。”沈晨夕突然对乌梅说道。
乌梅十分惊讶:“娘娘,我们要去哪里呀,住在寺里不舒服吗?”
沈晨夕道:“不是不舒服,而是不安全,待会儿你就明白了,快去收拾东西吧。”
乌梅在净室里收拾细软,沈晨夕则快步穿过回廊,直奔明慧师太的禅房,轻叩门扉,低声道:“师太,是我。”
明慧师太开门,见沈晨夕神色凝重,便问:“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晨夕压低声音道:“我发现那些商人砍伐树枝堆积在寺后,恐怕是要纵火,特来告诉师太。”
明慧师太面色一变:“纵火?”
“他们的目的恐怕不是烧寺,而是制造混乱,寺中的尼姑,就有劳师太交代她们了。”沈晨夕说。
明慧师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尼这就去安排。”
她随即召集寺中尼姑,让她们提高警惕。众尼姑面面相觑,但见明慧师太神色严峻,纷纷答应。
沈晨夕不再多言,转身回到净室。
乌梅已收拾妥当,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前:“娘娘,我们真要离开?”
沈晨夕点头:“趁他们还未动手,我们先行一步,现在天马寺四周有侍卫把守,若等他们调虎离山,可就不好走了。”
皇城内,曹逸坐在烛火摇曳的书案前,手中捏着一张白纸。
这张纸是李元琅交给他的,说是沈晨夕临行前特意嘱咐。可是纸上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无字信?”曹逸低声自语,“夕夕不会无缘无故给我一张白纸,上面肯定有什么秘密。”
他思索片刻,突然想起,如果用柠檬汁书写,晾干后,纸上的字迹便会消失,只有用火烤,字迹才会重新显现。
沈晨夕这么做,肯定有大事情。
曹逸将这张白纸小心翼翼地放在烛火上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让白纸接受到炽热,又避免被烛火烧到。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纸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纸张与火焰之间的距离,持续烘烤。
渐渐地,白纸上开始显现出淡淡的痕迹,这些痕迹逐渐连接成字。
“天马寺,杀。”
只有四个字,里面却蕴含着一个女子强硬的手腕。
“天马寺,有人要杀她,而她要用我这把刀,去杀掉那些人,唉,你们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她,那就只能送你们去见阎王了。”曹逸喃喃自语。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迅速将纸从火焰上方移开,对守在门外的九墨道:“九墨,备马,我要去天马寺一趟。”
九墨进门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去杀山匪。”曹逸简短地回答。
九墨有些犹豫:“大人,您独自前往,会不会有危险,而且现在天都快黑了。”
“再晚就来不及了。”曹逸果断动身。
九墨见他神色凝重,也不敢多问,立刻为曹逸准备好马匹。
曹逸大步走出,翻身上马,不等九墨再说什么,已经扬鞭催马,冲出了镇城司的大门,直奔城外。
夜色渐深,山路崎岖,但曹逸顾不得许多,一路疾行前往天马寺。
月光被云层遮蔽,四周一片昏暗。
天马寺外,白天砍伐树枝的男人们已经脱去商人装束,穿上了便于行动的黑色夜行衣。
“动作快点,二更之前完成布置。”一个首领模样的男子低声命令。
另一边,几个杀手正在检查武器,他们从伪装成货物的麻袋中取出明晃晃的刀剑,小心地擦拭着。
“听说那沈婕妤是个绝色美人,就这么把她弄死,会不会太可惜了。”
“这是齐王殿下的命令,不容有失,别动那些歪主意。”
其中两人互相说着。
天马寺周围的树枝堆积完毕,首领满意地点点头,立即下令:“点火。”
几支火把被扔向堆积的树枝,干燥的木材遇到火源,熊熊燃烧起来,火舌迅速蔓延,转眼间就形成了一道高数尺的火墙。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天马寺内的尼姑们很快被惊动,纷纷跑出来查看。
明慧师太匆匆赶到寺外,焦急道:“山林起火了,火势很快会蔓延到寺里,你们赶紧打水救火!”
守在天马寺周围的侍卫发现火光,立刻行动起来,兵分几路,帮忙扑火。
有两名侍卫进入天马寺寻找沈晨夕,她若出现意外,回去可没法向皇帝交代。
可东南西北找了个遍,哪有她的身影。
一边找人,一边救火,侍卫们忙得不可开交,天马寺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