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主子是利用青杏,让容妃吃一个大亏。”
沈晨夕笑道:“容妃为了讨好皇帝,必定会涂抹香粉,而皇帝与她亲密接触之时,就会因其中的百合花粉引发过敏。她以为今晚能留住皇帝,结果恰恰相反,谁叫她的棋子成了我的棋子,而她却不自知呢。”
赵孽对百合花粉过敏这件事,沈晨夕是在入宫之前听沈晨露说的。
从小到大,不算这回,赵擎只碰过一次百合花粉,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对这玩意过敏。
白桃倒吸一口冷气:“主子,您这招真是绝呀,可青杏若被怀疑……”
沈晨夕道:“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只是利用而已,说到底,她仍旧是依靠容妃的人,容妃怀疑自己的人,与我们何干。”
窗外,一阵风吹过,梅枝轻颤,几片花瓣飘落,沈晨夕伸手接住两片,轻声道:“她以为安插眼线就能掌控一切,却不知,眼线也会成为别人的筹码。”
白桃眼中满是钦佩:“主子英明。”
沈晨夕道:“那百合花粉,我只在上面混了点,用一次,便全在身上,瓶子里剩下的,就是普通香粉,验不出百合花的成分,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且让她们慢慢猜吧。”
她抬手将脸前的发丝拨到耳后,这个动作十分简单,却透着股说不出的优雅。
赵擎回到养心殿后,让孟德福去请了太医过来,太医诊断是花粉过敏,赵擎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接触了花粉。
容妃派喜鹃打探,知道了赵擎突然发痒的原因,也找太医对自己宫里的东西进行一番检查,结果,太医只在被褥上发现极微量的百合花粉,它究竟是从何而来,已经查不清楚了。
年底,后宫的风波平息了几日,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进入熙德十二年。
宫墙之外的西市,一家不起眼的铁匠铺亮着灯火,里面的打铁匠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汗珠。他手持铁钳,从炉中夹出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
曹逸和站在铁匠铺的中央,玄色衣袍在炉火的映照下,泛出暗红。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威严,一双鹰目紧盯着铁匠手中的铁块。
几名下属分立于曹逸两旁。
“曹大人,您要的刀,草民定当尽心打造,只是要造一把绝顶的好刀,得多费些工夫才行。”铁匠擦了擦额头的汗,将铁块放在砧板上。
曹逸微微颔首:“不碍事,只要按图纸打造便可,工钱加倍。”
那铁匠抡起铁锤开始锻打,铁锤与红铁相击,迸溅出耀眼的火花。他每一次锤击都精准有力,铁块在重击下逐渐延展变形。
“这刀身要薄如蝉翼,却又得足够坚韧,刀尖处需有些许弧度。”曹逸站在一旁指点。
那铁匠边打边应:“大人尽管放心,草民打铁四十年,还从没失过手。”
锤击声不断响起,那铁块也渐渐显露出刀的雏形。汗水顺着那铁匠脸部的皱纹流下,滴在滚烫的铁板上,发出“嗤”的声响,汗滴瞬间化为白烟。
曹逸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位铁匠的动作,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都刻入脑海中,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腰间佩刀,指尖轻轻摩挲刀柄上的纹路。
大约两个时辰后,一把寒光凛冽的刀终于成型。
那铁匠将刀浸入淬火液中,白烟迅速腾起,伴随着“滋滋滋”的声响。
“大人,您请看。”那铁匠将冷却后的刀双手奉上:“刀长二尺五寸,重一斤八两,刀身薄如纸,却锋利无比。”
曹逸接过刀,指尖轻弹刀身,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他满意地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放在砧板上:“好手艺,有劳。”
那铁匠收下银两,笑着说:“大人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曹逸将新铸造的刀用黑布包裹起来,负于背后,离开铁匠铺。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造一把新刀。
回到镇城司,曹逸径直走向自己办理公务的地方。
他将刚铸造的新刀放在桌子上,从怀中取出那块丝帕,开始仔细地擦拭。
刀上并无灰尘。
曹逸的动作极轻极慢,仿佛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用心得很。
闲着没事干,他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擦刀,目光停留在刀上,久久没有移开。
九墨见状,迟疑片刻,忍不住道:“大人,您已经盯着这把刀看半个时辰了。”
“这把刀,我很满意,自然要多看看。”曹逸说。
九墨看着曹逸手中拿的丝帕,眼中闪过丝讶异,那帕子质地精良,透着图样,明显是女子所用之物。
曹逸注意到九墨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帕子收好:“黑风帮的事情查得如何?”
“回大人,已经查明他们老巢的所在之处,包围起来,可一网打尽。”九墨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桌上那把新刀:“大人,您铸造这把新刀,是要用来对付黑风帮吗?”
曹逸摇头:“不是对付黑风帮,此刀另有用途,黑风帮的事情,你负责去办吧。”
九墨领命退下,却在门外被几个同僚拦住。
“诶,九墨哥,大人他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魂不守舍的?”一个年轻的玄衣卫压低声音问道。
另一人插嘴道:“大人莫不是在为什么事情犯愁吧,可我们最近也没遇上特别棘手的事情啊。”
一个瘦高个接口道:“可不是嘛,其实大人之前就已经这样了,有一回,我去向他汇报,发现他在纸上写写画画,这可不像大人往常的作风啊。”
九墨压低声音道:“依我看,大人是得了相思病,在那想姑娘呢。”
“什么!”几个人异口同声地惊呼,接着又赶紧捂住嘴巴,生怕被里间的曹逸听见。
“谁家姑娘这么有本事呀,居然能让大人想她,咱们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冷酷,没点真功夫,哪能吸引他,难道是梦仙楼的头牌?”瘦高个的玄衣卫说。
“你少胡扯。”九墨厉声打断:“大人岂是你想的那般,还梦仙楼头牌,那些庸脂俗粉,我都看不上,更别说大人了。”
“难道是哪户人家的千金?”另一名玄衣卫琢磨着:“可我们跟随大人办事,也没见他对哪位女子特别上心啊。”
“九墨哥,你就说吧,大人喜欢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是啊,九墨哥,我们又不会告诉大人是你告诉我们的,你就说出来嘛,说不定,我们能帮大人找到那名女子呢。”
几人围着九墨,询问他曹逸的心仪之人到底是怎样的。
九墨被他们问得头疼,曹逸喜欢谁,关键他也不知道啊。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是我自己也不清楚大人喜欢的是谁,反正那是一位很特别的女子,大人应该还没有打动她,估计你们永远也触碰不到。”九墨说。
“连大人都打动不了,那……那是什么女子啊,眼光如此之高!”一名玄衣卫惊呼。
九墨不耐烦道:“行啦,行啦,大人的私事,你们最好少打听,免得大人恼火,迁怒于你们,还有黑风帮勾结地方官员劫掠商船的事情,要尽快处理,你们都赶紧去准备准备,随我出发吧。”
众人见九墨神色严肃,也不再多问,纷纷散去。
屋内,曹逸似乎没有注意到外面那些人的动静。
他将新铸的那把刀平放在桌子上,然后拿出把小匕首,在那把刀的刀柄处刻了一个小小的“夕”字。
“夕夕,这把刀,是我为你而铸的。”曹逸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