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小莲带着哭腔的叙述,我和阿琪的心都提了起来。又是捡来的东西惹祸!这情节与之前张老爹的遭遇何其相似,只是这次似乎还未酿成惨剧,但若不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小莲姑娘,你别怕,那把梳子现在在哪?”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安抚她几乎崩溃的情绪。
“在……在我屋里,枕头底下……我、我不敢碰它了……”小莲颤抖着说。
“带我们去看看。”我站起身,对阿琪使了个眼色。阿琪会意,立刻去里间拿上了必要的法器药囊。
我们跟着六神无主的小莲,趁着夜色,快步赶往镇西头的李记布庄。布庄已经打烊,小莲住在布庄后院的一间小厢房里。院子很安静,其他伙计似乎都已睡下。
推开小莲的房门,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混合着一种陈腐的木头味扑面而来。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但此刻却弥漫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
小莲指着床铺,声音发颤:“就、就在枕头下面……”
我示意阿琪照顾小莲,自己走到床边。没有直接用手去碰,而是先运转灵觉,仔细感应。果然,枕头下方传来一股清晰的、带着强烈怨念和阴邪之气的波动!
我取出一张镇邪符,用符纸垫着手,轻轻掀开枕头。下面果然躺着一把木梳。梳子材质是乌木,做工颇为精细,梳背上还雕刻着鸳鸯戏水的图案,但颜色暗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染过,透着一股不祥的暗红色。最诡异的是,梳齿间,似乎还缠绕着几根长长的、乌黑的头发!
“是阴灵附物!”我沉声道。这把梳子显然曾是某位女子的心爱之物,而且这位女子很可能含怨而死,其残魂怨念附在了梳子上,形成了梳灵之类的邪祟。小莲将其带回家,等于请鬼入门,自然会被其纠缠。
“能、能解决吗?小凯师父?”小莲带着哭音问。
“别担心,能解决。”我安慰道。这类依附于物品的阴灵,只要处理得当,并不难对付。关键在于化解其怨气,而非简单地毁灭。
我让阿琪和小莲退到门口,自己在房内简单布置了一个驱邪阵。随后,我用符纸将那把木梳包裹好,放入一个准备好的布袋中。梳子一被拿起,房间内的阴冷气息顿时减弱了不少。
“梳子我先带走处理。”我对小莲说,“你今晚暂且去和别的姐妹挤一挤。明天白天,我再来你房间做一次彻底的净化,便无碍了。”
小莲千恩万谢。我们将她安顿好,带着那把诡异的木梳回到了“奕航”。
回到店里,我将木梳取出,放在法坛上。这一次,我没有选择强行炼化,而是打算尝试沟通与超度。从梳子的精致程度和怨气的性质来看,这阴灵生前或许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只是心有执念未消。
我净手焚香,在梳子前点燃一支安魂香,然后盘膝坐下,手掐通幽诀,将一丝平和的精神意念缓缓探向木梳。
“尘归尘,土归土,阴阳有序,各有其路。居士有何未了心愿,缠留此物,惊扰生人?不妨道来,若力所能及,贫道或可助你了却心愿,往生极乐。”
我的意念如同涟漪般扩散出去。起初,木梳毫无反应,但渐渐地,一股悲伤、不甘的怨念开始波动起来。模糊间,我仿佛“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一个穿着旧式旗袍的年轻女子,对镜梳妆,眼神哀怨……一个负心男子的背影……一场争吵……女子泪流满面,将梳子扔出窗外……河水……冰冷的河水……
画面戛然而止,一股强烈的怨气猛地从梳子上爆发出来,但其中夹杂着无尽的悲伤。
我明白了。这大概又是一个情殇而终的可怜女子。她的怨念不在于害人,而在于那份被辜负的深情和不甘。
我叹了口气,继续以意念沟通:“往事已矣,负心人自有其因果业报。你执着于此,徒增痛苦,亦扰阴阳秩序。放下执念,散去怨气,重入轮回吧。我为你诵经超度,助你解脱。”
说着,我开始低声诵念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经文声带着安抚和引导的力量,缓缓笼罩住木梳。
那怨气开始剧烈挣扎,但渐渐地,在经文的洗涤下,挣扎变得越来越弱,那股悲伤也渐渐化为了释然。最终,怨气彻底消散,木梳上闪过一丝微弱的白光,随即恢复了普通旧物的模样,只是更加腐朽了一些。
超度成功了。
我长舒一口气,感到一阵疲惫,但心中却有些欣慰。度化一个迷失的魂灵,比消灭一个邪物,更有意义。
第二天,我如约去小莲的房间做了净化,确保再无残留阴气。小莲感激涕零,生活也恢复了正常。
处理完木梳事件,“奕航”再次恢复了平静。但我心中却隐隐有种预感,镇上捡到“不干净”东西的,恐怕不止小莲一个。九菊一派虽灭,但他们残留的邪气,或者世间本就存在的各种阴邪之物,似乎正在以一种更隐蔽的方式,悄然影响着这座小镇。
看来,“奕航”的灯火,不仅要照亮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也要守护这些寻常百姓家可能遇到的“小麻烦”。而这,或许才是“奕航”二字的真意——在平凡的日常中,为需要帮助的人,点亮一盏引路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