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道人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心湖,让我和阿琪久久无法平静。九菊一派……这个遥远而邪恶的名字,竟然真的与近来发生的种种怪事联系在一起,而且其图谋如此骇人听闻。我们之前的行动,无异于捅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马蜂窝。
“前辈,”我压下心中的波澜,为青松道人斟上一杯热茶,“依您之见,我们该如何着手?九菊一派行事诡秘,巢穴定然隐藏极深。”
青松道人接过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沉吟道:“九菊一派擅长伪装,其巢穴往往设在极阴之地,却又以阳间产业为掩护。悦来客栈那对男女,只是马前卒,他们的任务除了试验邪法,更重要的,恐怕是建立据点和传递消息。”
他看向我:“小友,你与警察交接那两名邪修时,可曾留意他们身上有何特别之物?或者,客栈房间内,有无不同寻常的摆设?”
我仔细回想当晚情景,忽然记起一个细节:“有!那男子身上搜出一个非金非木的黑色小牌,材质古怪,上面刻着一朵……菊花图案!当时以为是寻常饰物,未加留意。房间的桌子上,除了邪器,还摆着一个插着枯枝的普通花瓶,当时觉得突兀,但没多想。”
“黑色菊牌!枯枝花瓶!”青松道人眼中精光一闪,“那菊牌是身份信物,而花瓶插枯枝,乃是九菊一派内部的一种定位标记!不同的摆放方式和枯枝形态,代表不同的信息和联络点!”
他站起身,在店堂内踱步:“悦来客栈的据点被拔除,他们必然警觉,会启用备用联络点。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新的标记!”
“如何找起?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阿琪蹙眉问道。
“九菊一派喜阴厌阳,其标记必在阴气较重、人流量大却又易于忽略的角落。”青松道人分析道,“如集市角落的古井旁、废弃祠堂的墙根、桥梁下的阴影处。我们分头寻找,留意任何不协调的枯枝摆放,尤其是……带有菊科植物特征的枯枝。”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行动。我负责镇南的集市和旧街,阿琪负责镇西的河岸桥梁区域,青松道人则前往镇北的坟山和废弃庙宇一带。约定无论有无发现,日落前回“奕航”汇合。
细雨依旧未停,天色阴沉。我穿梭在湿漉漉的集市小巷,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墙角、井沿、老树根。集市上人来人往,喧嚣嘈杂,但我心无旁骛,只专注于寻找那可能的邪恶标记。
在一个卖杂货的摊位后面,靠近一口废弃古井的石栏下,我猛地停住脚步!只见井沿的缝隙里,斜插着几根枯黄的、明显是菊科植物的茎秆,茎秆顶端还残留着干瘪的花苞痕迹!摆放的角度十分刻意,指向镇子东南方向!
“找到了!”我心中一震,不动声色地记下位置和指向,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与此同时,阿琪也在镇西一座石拱桥的桥洞阴影里,发现了类似的枯菊标记,指向同样也是东南方向!
日落时分,我们回到“奕航”。青松道人也在镇北一座荒废的土地庙香炉脚下发现了标记,指向一致!
“东南方向……”青松道人摊开一张简陋的镇子地图,将三处标记点连线,延长线交汇的区域,赫然指向镇外东南五里处,一片荒废多年的桑园**!
“桑园……”我眉头紧锁,“那里我知道,据说几十年前闹过瘟疫,整村人都死绝了,宅子都荒废了,平时根本没人去,阴气极重!”
“就是那里了!”青松道人笃定道,“人迹罕至,阴气汇聚,正是九菊一派藏身的绝佳地点!而且桑园范围不小,足以隐藏核心巢穴!”
目标锁定!但桑园情况不明,贸然闯入无异于自投罗网。
“前辈,我们是否先暗中监视,摸清情况再行动?”我提议道。
青松道人点头:“正该如此。九菊一派诡计多端,园内必有机关邪阵。我们需准备充分,择机而动。”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轮流暗中监视桑园外围。果然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偶尔有行踪诡秘、穿着普通但气息阴冷的人出入;深夜时分,园内深处有时会透出微弱的、不似灯火的绿光;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与悦来客栈相似的、混合着腐朽和异香的邪异气味。
情况已经明朗,那片废弃桑园,就是九菊一派在此地的真正巢穴!
夜幕再次降临,“奕航斋”内灯火通明。我、阿琪、青松道人围坐一堂,神情肃穆。
“明日丑时,阴气最盛,也是他们可能疏于防范之时。”青松道人沉声道,“我们便趁此时,潜入桑园,一探究竟!此行凶险万分,二位务必紧跟老朽,见机行事!”
我和阿琪重重点头。七星剑、道经师宝印、各色符箓、解毒丹药、破瘴药粉……所有能用上的法器丹药都准备齐全。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知道,即将面对的,可能是修行以来最凶险的一战。但“奕航”之责在肩,已无退路。
丑时将至,夜色如墨。我们三人,如同三支利箭,悄无声息地射向东南方那片吞噬光明的废弃桑园。真正的较量,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