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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能窥见他人记忆星辰的眼睛,正一天天将我拖入永恒的黑暗。

为了支付妹妹的天价手术费,我不得不一次次潜入目标的脑海窃取机密。

可这次的目标,是他——我七年前不告而别的初恋。

他的记忆世界里下着永不停歇的冷雨,所有关于我的画面都被刻意抹去,只剩下烧焦的相册和空荡的秋千。

雇主在催,妹妹在等,而我的视觉已模糊到几乎辨不清他的轮廓。

最后一次,我逆着凛冽的刺痛,在他记忆深渊里摸索……却触到了一枚冰凉的金属小盒。

盒盖上,刻着我和妹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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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世界,像一幅被水浸过的油画。色彩边界模糊不清,轮廓晕染开来,路灯是昏黄一团蠕动的光晕,行人的面孔融化在黏腻的夜色里。林晚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潮湿冰冷的空气,再睁开,那令人心慌的模糊感并未退去,反而更深重地侵蚀着她的视野。

模糊的世界。医生的话言犹在耳,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视觉神经不可逆性萎缩,林小姐。过度使用那种‘能力’的代价。频率越高,失明越快。”

她攥紧了口袋里的折叠盲杖,冰凉的金属触感稍微压下了喉头的哽咽。不能停。停下来,晚晚怎么办?那张苍白瘦弱的脸浮现在脑海,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仿佛又钻入鼻腔。天价的手术费,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逼着她一次次走向这片泥沼。

潜入他人的记忆星辰,窃取隐秘,贩卖给黑暗中出价最高的人。这就是她——一个记忆窃贼的营生。每一次潜入,都像是在她本就日益晦暗的视野里,又泼上一层浓墨。

腕表传来细微的震动,新的目标信息送达。她点开加密通讯器,视网膜(尽管它们正变得越来越不可靠)上投射出目标的资料照片。只一眼,林晚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寒意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

照片上的男人,眉眼依旧英挺,只是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与冷峻。沈叙。她的沈叙。七年前,不告而别,从此音讯全无的沈叙。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怎么会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雇主冰冷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暗影’,目标沈叙,寰宇科技首席研发官。拿到他关于‘启明’项目的核心数据。老规矩,先付三成定金,已打入你指定账户。提醒你,他的反潜意识防御系统是顶级的,时间有限,别失手。你妹妹那边……等不了太久吧?”

通讯切断。林晚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妹妹林晨的名字像最后一把钥匙,打开了名为“现实”的牢笼。她需要这笔钱,需要它来点亮妹妹生存下去的希望。而代价,是再次亲手搅碎自己心底那点早已蒙尘的、关于沈叙的憧憬。

那些年少时炽热而笨拙的誓言,那些并肩躺在天台看星星的夜晚,那个她以为会永远明亮的少年……所有关于美好的憧憬,早在七年前他消失的那个雨夜,就已经熄灭了。如今,连这残存的、用来苟延残喘的躯壳,也要亲手献祭吗?

雨,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然后迅速连成一片,冰冷地敲打着这个世界。雨下整夜。就像七年前那个夜晚一样。

她抬起头,努力睁大越来越模糊的眼睛,望向沈叙公司大楼的方向。那片巨大的玻璃幕墙,在她眼中只是一片扭曲晃动的光斑。

“我也不能凝聚星辰多一些……”她无声地翕动着嘴唇,念出这句如同诅咒般的谶语。她的能力,是窥见、窃取记忆的星辰,却无法让它们为自己停留,更无法驱散自身正加速沉沦的黑暗。

握了握口袋里那根冰冷的盲杖,她站起身,走向雨幕。风凛冽,穿透单薄的外套,激起一阵寒颤。她下意识地虚空握了握手,仿佛这样,就能握住一点早已不存在的暖意。

**握紧你的手,不怕夜更迭。**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对她说的话了。久得像上辈子。

接近沈叙,比想象中更难,却也……更简单。

他身边安保严密,行程排满,几乎没有私人时间。林晚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才在一个慈善晚宴上,制造了一场“意外”的相遇。她“不小心”撞到了他,手中的酒杯倾斜,暗红色的酒液染上了他昂贵的西装外套。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她抬起脸,努力让自己的眼神聚焦,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与歉意。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沈叙皱了下眉,目光落在她脸上。那一瞬间,林晚几乎以为他认出了自己。他的眼神有片刻的凝滞,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情绪,但快得像是错觉,下一秒便恢复了商人的疏离与客套。

“没关系。”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比记忆里成熟了许多。他摆了摆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的工作人员,“小姐,你没伤着吧?”

“没、没有。”林晚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近距离看他,那张脸的轮廓在她模糊的视野里,依旧清晰得令人心痛。她成功地在他身上留下了微型的追踪和意识锚点,这是潜入的第一步。

“是我太不小心了。”她低声说,带着一丝仓皇的脆弱,转身匆匆离去。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人群里。

第一步,成功了。可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

潜入的地点选在她临时租住的公寓。安静,隐蔽,足够安全。她服下特定的神经药物,它们能暂时增强她的感应能力,同时也在加速消耗她本就岌岌可危的视力。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开,像命运的嘲弄。

连接设备,锁定沈叙的意识频率。通过之前埋下的锚点,她像一尾无声的鱼,滑入了那片属于他的、浩瀚而冰冷的记忆之海。

没有预想中重逢的暖意,没有阳光青草的味道。扑面而来的,是几乎要将意识冻结的寒意,和永无止境的、冰冷的雨。

沈叙的记忆世界,是一片笼罩在灰蒙雨幕下的废墟。

雨下整夜。不,是永夜。

这里没有色彩,只有深浅不一的灰。天空是铅灰色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雨丝连绵不绝,冰冷地穿透她的意识体,带来刺骨的凉意。她行走在断壁残垣之间,脚下是湿漉漉的、破碎的瓦砾。

她试图寻找关于自己的痕迹。他们一起逃课去过的天台,他们并肩分享耳机的放学路,他第一次笨拙地牵起她手的电影院……那些曾经鲜明滚烫的记忆星辰,本该熠熠生辉地悬挂在这片意识的星图上。

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像是被一场大火焚烧殆尽,只留下焦黑的痕迹。她找到了一本烧焦的相册,封面上还能勉强辨认出是他们毕业旅行时拍的照片轮廓,但内页全部化为了灰烬,手指触碰上去,只有一片虚无的刺痛。她走到了记忆里那个他们经常约会的小公园,秋千架孤零零地立在雨中,锈迹斑斑,空荡荡地摇晃着,发出吱呀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所有关于她的画面,都被一种决绝而残酷的力量,刻意地、彻底地抹去了。

林晚站在那片冰冷的雨里,意识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从灵魂深处漫上来的恐惧和茫然。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七年前的不告而别,难道还不够吗?非要连存在过的证据都一并清除?

这不正常。即使是分手,即使有怨恨,记忆也不该是这副模样。这更像是一种……自我惩罚,或者某种极致的保护?

雇主催促的信息又一次在现实世界的设备上亮起,像催命的符咒。妹妹苍白的脸在她模糊的思绪中一闪而过。她没有时间沉浸在这片心碎的雨里。

她必须找到“启明”项目的数据。那东西,据说藏在沈叙记忆最深处,防御最严密的地方。

她逆着凛冽的雨丝,向着记忆废墟的更深处潜去。越往深处,雨越大,风越刺骨。那股无形的、排斥着她的力量也越发强大,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穿着她的意识核心。视野(尽管在这里只是感知)的边缘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点,并且迅速扩大、粘连——这是现实世界中视力加速恶化的映射,能力过度使用的反噬,在这片记忆雨夜里被放大到极致。

她咬紧牙关,忽略那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刺痛,以及眼前越来越浓重的黑暗。她不能失败。为了晚晚。

穿过一片扭曲的、由破碎代码和烧焦文件构成的荆棘丛,她终于触碰到了一扇门。一扇由冰冷数据流构成的、不断变换形态的门。这后面,应该就是沈叙最核心的记忆禁区,也是“启明”项目最可能藏匿的地方。

突破这最后的防御,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精神力。意识体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每一寸都在哀嚎。眼前的黑暗几乎吞噬了一切,她只能凭借最后一点本能,伸出手,在门后那片虚无的混沌中摸索。

没有预想中冰冷的数据流,没有机密文件的光亮。

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实物。

一个冰冷的、硬质的、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子。

怎么回事?在纯粹由意识和记忆构成的世界里,怎么会出现如此具象的、实体的东西?这不合常理。

她强忍着意识即将崩散带来的眩晕和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盒子“捞”了出来,紧紧握在手里。盒子表面光滑,带着雨水的湿意和刺骨的凉。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弹出这片记忆废墟的前一刻,或许是由于脱离了核心区域,盒子表面的某种遮蔽消失了。她的指尖,清晰地触摸到了盒盖上刻着的、凹凸的纹路。

那不是花纹,不是密码。

是字。

她凝聚起即将涣散的所有感知,去“读”那些刻痕。

第一个名字:林晚。

第二个名字:林晨。

她的名字,和妹妹的名字。

像是有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所有的疼痛、模糊、冰冷,瞬间被一种更庞大的、名为恐惧的洪流淹没。

为什么?沈叙的记忆最深处,藏着刻有她和妹妹名字的金属盒?这和他七年前的消失有关?和“启明”项目有关?还是和……晚晚的病有关?

无数个疑问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噗——”

现实世界中,林晚猛地从潜入状态脱离,身体剧震,一口鲜血喷在了面前的操作台上。殷红的血点,溅在冰冷的金属设备上,触目惊心。

眼前是一片彻底的、无边无际的黑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重,都要绝望。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视觉神经超负荷运转的恶果,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失明了。

黑暗中,只有手里紧紧攥着的、那个从沈叙记忆深处带出来的、冰凉的金属小盒,和她掌心沁出的冷汗黏在一起,散发着诡异而致命的寒意。

盒盖上,她和妹妹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灵魂深处。

雨,还在下。窗外是模糊一片的霓虹光晕,现在,连这模糊的光感也彻底离她而去。

夜,更深了。

林晚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失明带来的恐慌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无边无际的黑暗,剥夺了她所有的方向感和安全感。她下意识地伸手在空中胡乱抓挠,碰倒了桌边的水杯,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水迹蜿蜒,浸湿了她的裤脚,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稍微拉回了一点濒临崩溃的神智。

不行。不能就这样倒下。

晚晚还在医院等着她。沈叙……沈叙的记忆深处,那个刻着她们姐妹名字的盒子,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剧烈地喘息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不见了,还有其他感官。她颤抖着手,摸索着桌面,指尖掠过沾血的操控台边缘,黏腻的感觉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她碰到了一块柔软的清洁布,胡乱擦了擦手和嘴角,然后继续摸索。

终于,她的手指触到了那个冰凉的、硬质的金属盒。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她把它紧紧握在手里,指腹一遍遍描摹着盒盖上那两个名字的刻痕——林晚,林晨。每一个笔画,都像刀片划过心头。为什么?沈叙,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七年前的不告而别,和这个盒子有关吗?和晚晚有关吗?

无数个疑问在黑暗的脑海里盘旋、撞击,带来一阵阵钝痛。雇主催促的讯号又一次在腕表上震动,像索命的梵音。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交付任务,连自保都成问题。

必须先离开这里。这个临时据点已经不安全了。潜入失败(或许不完全是失败?她带出了这个盒子),身份可能暴露,失明让她失去了最基本的行动能力。

她凭着记忆,摸索着收拾必要的物品:备用的神经药物(现在吃它还有什么用?),加密通讯器,一些现金,还有……那根她一直带着,却从未想过会这么快就用上的折叠盲杖。

“咔哒”一声,盲杖展开。她用杖尖试探着前方,一步一步,挪向门口。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陌生的黑暗让她步履蹒跚,膝盖好几次撞到家具的边角,疼得她直抽冷气。

打开门,楼道里的风裹挟着湿气吹进来,带着楼下车流的喧嚣。世界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却也格外杂乱。她依靠盲杖和听觉,小心翼翼地走进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失明后第一次独自走在街上,是一种酷刑。雨还在下,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冷刺骨。盲杖敲击湿漉漉的地面,发出“嗒,嗒”的声响,混在嘈杂的人声、车声里,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被人流撞到,差点摔倒,有人低声咒骂,有人漠然走过。她紧紧攥着盲杖,指节发白,一种巨大的无助和恐慌攫住了她。

她该去哪里?医院不能直接去,可能会被盯上。回家?那个和妹妹一起租住的小窝?恐怕也早已在监视之下。

最终,她摸索着走进了一家远离市中心、看起来不起眼的连锁酒店。用现金开了房间,拒绝了前台人员试图搀扶的好意,她独自一人,靠着盲杖和墙壁,一点点挪进了那个暂时属于她的、狭小而黑暗的空间。

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才允许自己缓缓滑坐到地上,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不是因为失明,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那种彻头彻尾的被抛弃感和对未知的恐惧。沈叙的记忆废墟,那个冰冷的盒子,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她。

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眼泪干涸,喉咙嘶哑,她才慢慢止住。她不能坐以待毙。失明了,不代表她就是个废人。她还有耳朵,还有脑子,还有……那个即便付出失明代价,似乎也并未完全消失的、诡异的能力。

她摸索着拿出那个金属盒,放在地毯上。然后,她尝试着,再次调动起那种玄而又感的精神力量,去“触碰”这个盒子。

视觉是一片漆黑。但当她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这个盒子上时,一种奇异的、微弱的“感知”渐渐浮现。不是画面,而是一种……信息流?情感的残留?

她“感觉”到了盒子上萦绕不去的、属于沈叙的强烈精神印记——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保护欲,一种刻骨的悲伤,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针对她林晚的、复杂难言的愧疚?

这感觉太微弱,太飘忽,无法形成确切的信息。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盒子,对沈叙至关重要,而且,与她和林晨密切相关。

必须打开它。可是盒子严丝合缝,没有任何锁孔或者开关的痕迹。它似乎需要特定的条件,或者……特定的能量才能开启?

她想到了沈叙记忆世界里那永不停歇的冷雨,那被刻意抹去的一切。难道开启盒子的钥匙,藏在他那些被隐藏的记忆里?

就在她凝神试图感知更多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扎入脑海,像是警告。她闷哼一声,被迫切断了那种感知。不行,她的精神已经千疮百孔,强行使用能力,后果不堪设想。

她疲惫地靠在床边,喘息着。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加密通讯器再次震动,这一次,不是雇主,而是一个被她设置了特殊提示音的号码——医院护工的号码。

“林小姐,”护工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您妹妹的情况不太稳定,医生建议尽快进行下一次干预治疗,费用方面……”

后面的话林晚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到脚底。晚晚……

她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金属盒,冰凉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沈叙,盒子,晚晚的病,七年前的消失……这些散落的碎片之间,一定有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着。

她不能放弃。就算眼前是永恒的黑暗,她也要趟出一条路来。

深吸一口气,她摸索着拿起加密通讯器,按下了一个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主动联系的号码。那是另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信息掮客”,欠她一个人情。

“帮我查两件事。”她的声音因为虚弱和紧张而沙哑,“第一,七年前,沈叙,也就是寰宇科技现在的首席研发官,他家里或者他本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第二,查一个叫‘启明’的项目,不仅仅是商业机密,我要知道它最深层的、不对外公开的研究内容,尤其是……是否与基因疾病治疗有关。”

对方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应了下来,报出了一个高昂的价钱。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可以。尽快给我消息。”

挂断通讯,她无力地倒在床上。钱,她需要更多的钱。为了晚晚的治疗,也为了购买活下去和查明真相的资本。

她摸索着,联系了那个冷酷的雇主。

“任务遇到意外,”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沈叙的反潜意识防御超出预估,我需要时间破解最后一道屏障。加钱,百分之五十。”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响起雇主冰冷的声音:“‘暗影’,记住你的身份和目的。别耍花样。钱,可以加。数据,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拿到。否则,你清楚后果。不仅是你,医院里那位……”

通讯切断。赤裸裸的威胁。

林晚闭上空洞的双眼,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在走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一边是虎视眈眈的雇主和妹妹的医药费,一边是失明带来的困境和沈叙身上那令人不安的秘密。而那个刻着她们名字的金属盒,就放在枕边,像一枚沉默的炸弹。

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她紧绷的神经。

风凛冽,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吹在她汗湿的额头上。

她伸出手,在黑暗中虚空地抓握着。

**握紧你的手,不怕夜更迭。**

这一次,她必须握紧的,是自己和妹妹的命运。

夜色,在雨声中,愈发深沉难测。

失明后的时间,粘稠而漫长。林晚蜷缩在酒店房间的角落里,地毯粗糙的纤维摩擦着她的脸颊,冰冷的空气里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黑暗不再仅仅是视觉的缺失,它变成了一种有重量的、压迫着五脏六腑的实体。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这粘稠的黑暗里砸出一个空洞的回响。

那个金属盒子就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冰凉的,坚硬的,像一个无声的审判。指尖反复摩挲着盒盖上那两道刻痕——“林晚”、“林晨”。每描摹一次,心口的疑云就厚重一分,恐惧的藤蔓便缠绕得更紧。沈叙……他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加害者,还是……别的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个世纪,加密通讯器终于再次震动起来。是那个信息掮客。

林晚猛地坐直身体,摸索着按下接听键,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说。”

“查到了些东西,有点……棘手。”对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先说沈叙。七年前,他父亲沈振业的生物科技公司‘晨曦生物’卷入一起严重的非法基因编辑丑闻,舆论爆炸,公司濒临破产。几乎在同一时间,沈振业被发现在家中书房自杀身亡。官方结论是压力过大,但有小道消息说,现场有些……不太对劲。”

非法基因编辑?自杀?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记得沈叙的父亲,一个温和儒雅的学者型商人,怎么会……

“那之后没多久,”掮客继续道,“沈叙就消失了。等他再出现时,已经是寰宇科技的人,并且迅速凭借几个关键项目崭露头角。他当年离开的具体原因成谜,但他父亲的公司‘晨曦生物’在破产前,核心研究项目代号……叫‘启明’。”

“启明”!

林晚的呼吸一滞。雇主让她从沈叙脑子里窃取的,就是他父亲当年公司的项目?寰宇科技和当年的“晨曦生物”有什么关系?沈叙加入竞争对手,是为了什么?复仇?还是……

“关于‘启明’项目本身,”掮客的声音压得更低,“公开资料显示是新型神经修复技术,但我在一些被封存的旧档案碎片里找到线索,它最初的目标,可能涉及高度激进的基因层面干预,甚至……试图修改某种特定的遗传缺陷。风险极高,这也是当年丑闻的根源之一。”

遗传缺陷?林晚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妹妹林晨苍白的面孔,那种罕见的、连顶尖医生都难以明确病因的神经系统衰退症……像是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迷雾,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浮现在她黑暗的脑海中。不,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巧?

“还有,”掮客补充道,“我顺着‘晨曦生物’破产清算的资产流向查了查,发现有一笔来源不明的巨额资金,在差不多的时间,注入了市立第一医院的一个特殊儿科研究基金,而那个基金的主要研究方向,恰好就是……你妹妹那种类型的遗传性神经疾病。”

轰——!

林晚只觉得整个头颅都在嗡鸣。父亲的公司,“启明”项目,基因编辑丑闻,自杀,沈叙的消失,巨额资金注入妹妹疾病的研究基金……这些碎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让她浑身冰凉的结论。

七年前,沈叙的离开,或许根本不是抛弃。他父亲的公司,那个“启明”项目,很可能与晚晚的病有着某种可怕的、不为人知的关联!而沈叙的消失,他加入寰宇科技,他记忆里那片刻意抹去所有与她相关痕迹的冰冷废墟……可能都是一种保护?或者,是一种背负着沉重秘密的赎罪?

那晚晚呢?晚晚知道吗?她当年还那么小……

她猛地抓起加密通讯器,手指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她必须联系晚晚!现在!立刻!

她摸索着按下医院的直拨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却只有单调而冗长的忙音。一遍,两遍,三遍……无人接听。

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护工应该随时在病房才对!她转而拨打护工的个人手机,依旧是无人接听。

出事了!

林晚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盲杖都来不及完全展开就往外冲。“哐当”一声,她撞在了门框上,额角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鬓角流下。她顾不上了,摸索着拧开门把手,跌跌撞撞地冲进走廊。

“晚晚!晚晚——”她嘶哑地喊着,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哭腔。

黑暗剥夺了她的方向感,她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盲杖敲击墙壁和地面发出杂乱无章的声响。酒店的工作人员似乎被惊动了,有脚步声和询问声传来,但她听不真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医院!找到晚晚!

就在她几乎要被恐慌彻底吞噬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

“放开我!”她尖叫着挣扎,盲杖胡乱挥动。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意和一丝……她不敢确认的颤抖:“林晚!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是沈叙。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找到她的?

林晚的挣扎瞬间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感受到他抓着她手臂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也能感受到他话语里那复杂难辨的情绪。

“沈……叙?”她喃喃道,声音破碎。

沈叙没有回答,而是近乎粗暴地拽着她,往酒店外走去。他步伐极快,林晚眼盲跟不上,几次差点摔倒,却都被他死死拽住,几乎是拖行着前进。她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着的冰冷气息,比记忆废墟里的雨还要凛冽。

他把她塞进一辆车里,车门关闭的巨响震得她耳膜发麻。引擎发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强烈的推背感将她死死按在座椅上。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交错的呼吸声。林晚能感觉到沈叙紧绷的、仿佛随时会断裂的情绪。她靠在车窗上,额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冰冷的恐惧和混乱的思绪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沈叙下车,再次将她拽了出来。空气里的味道变了,不再是街市的喧嚣,而是一种……消毒水混合着某种昂贵香氛的、令人窒息的熟悉感。

这是……沈叙的私人领域?他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他拉着她一路往前走,穿过似乎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然后推开一扇门,将她带了进去。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

沈叙松开了她的手,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并未消失。

“为什么?”他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为什么要潜入我的记忆?你就那么恨我?恨到不惜弄瞎自己,也要来报复我吗?”

一连串的质问,带着巨大的痛苦和愤怒,砸向黑暗中茫然无措的林晚。

恨?报复?

林晚张了张嘴,想解释,想问他七年前的真相,想问他那个盒子,想问他知不知道晚晚可能出事了……可千头万绪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破碎的哽咽。

“晚晚……医院联系不上了……”她颤抖着说,这是此刻最啃噬她心肺的恐惧。

沈叙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紧接着,林晚听到他似乎是拿出通讯器,快速而低声地下达着指令:“……查市立第一医院特护病房707,林晨。对,现在。要快。”

然后,通讯器被扔到一边的声音。

房间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林晚能感觉到沈叙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即使她看不见,那目光也如有实质,沉重地压着她。

“回答我,林晚。”他向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危险,“为什么?”

林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失明的双眼空洞地对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疲惫、恐惧、担忧、以及被误解的刺痛,像无数只手撕扯着她。她抬起手,胡乱擦了一下额角已经半凝固的血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一种耗尽一切的绝望:

“因为……我需要钱啊,沈叙。”

“晚晚的病……需要很多很多钱……多到……我只能去卖别人的记忆……多到……连我自己的眼睛……也快卖掉了……”

她的眼泪终于再次无声地滑落,混着额角的血迹,蜿蜒而下。

“现在……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沈叙……我瞎了……”

这句话说完,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黑暗中,她听到沈叙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听到他走向她的脚步声,很慢,很沉。然后,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一只温热(甚至有些烫)的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上了她泪血交织的脸颊。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与刚才的粗暴判若两人。

他指尖的温度,像一块烙铁,烫伤了她冰冷的皮肤。

林晚浑身一颤,听到他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仿佛承载着无尽痛楚和疲惫的声音,低哑地说:

“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

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林晚的耳膜,穿透混沌的黑暗,直抵她近乎麻木的灵魂深处。

他一直都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她为了钱在做记忆窃贼?知道她的视力在衰退?知道晚晚的病需要天价费用?还是知道……更多?

那只抚在她脸上的手,温热,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指腹粗糙,摩挲着她脸上混合着血和泪的冰冷湿痕。这个动作,与他刚才近乎粗暴的拽拉,与他话语里压抑的愤怒,形成了巨大的、令人心慌的反差。

林晚僵在原地,失明的眼睛茫然地睁大,空洞地对着沈叙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疑问、恐惧、愤怒,似乎都被这三个字短暂地冻结了。

“你知道……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砾摩擦,“你知道我……看不见了?”

沈叙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额角的伤口,那里已经不再流血,但肿胀着,一跳一跳地疼。他的触碰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却也奇异地带着一种久违的、让她想要落泪的温柔。

“我知道你的眼睛。”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仿佛背负着无形的枷锁,“从你第三次使用那种能力,视觉神经开始出现不可逆损伤的医疗报告,我就知道了。”

林晚猛地吸了一口冷气,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你……监视我?”

“是保护。”沈叙纠正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但随即又染上一丝苦涩,“虽然……看起来似乎失败了。”他的手指离开她的伤口,缓缓下移,虚虚地拂过她空洞的眼眸前方,仿佛想要触碰,又不敢真的落下。“我试图切断你的‘业务’来源,干扰那些找上你的雇主……但我没想到,你会接寰宇科技的单,更没想到……你会直接来找我。”

所以,她之前几次任务中途出现的意外波折,那些莫名失去联系的中间人,都是他在背后操作?他不是漠不关心,他一直在暗处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滑向深渊,看着她为了钱,最终将目标对准了他自己?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翻涌——有被窥视的愤怒,有得知并非被彻底遗忘的酸楚,但更多的,是巨大的困惑和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为什么?”她追问,声音带着哭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七年前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就离开?你父亲的死,‘启明’项目,和晚晚的病到底有什么关系?那个盒子!沈叙,你记忆里那个刻着我和晚晚名字的盒子到底是什么?!”

她激动起来,伸手在空中胡乱抓挠,想要抓住他问个明白,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沈叙抓住了她挥舞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足以制止她的激动。他的手心很烫。

“那个盒子……”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种极深的、仿佛源自骨髓的疲惫和痛楚,“是‘钥匙’,也是‘墓碑’。”

钥匙?墓碑?林晚的心沉了下去。

“七年前,我父亲的公司,‘晨曦生物’,主导的‘启明’项目,并非公开宣称的普通神经修复。”沈叙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苦水,“它是一个极其激进的、试图从根本上修正特定遗传基因缺陷的实验性项目。而最初的核心志愿者名单里……有林晨的名字。”

尽管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测,但亲耳从沈叙口中听到证实,林晚还是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晚晚……她……”

“当时你父母意外去世不久,你们姐妹相依为命。项目组的人找到了你们的远房监护人,利用信息不对称和对‘治愈’的渴望,签署了授权协议。”沈叙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愧疚,“我父亲后来发现了项目的巨大风险和伦理问题,试图叫停,但已经晚了。项目背后有更强大的势力介入,他们需要‘成功’的结果,不计代价。”

“所以……那些非法基因编辑的丑闻……”

“是项目失控和内部举报的结果。但我父亲,他成了替罪羊。”沈叙的声音哽了一下,“他‘被自杀’的前一晚,给我打了电话,告诉了我部分真相,还有……那个盒子的存在。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或者林晨因为项目的‘副作用’出现任何问题,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可能是唯一的希望,也可能是……指向真相的证据。”

“他让我立刻离开,隐姓埋名,保护好自己,也……远离你们,以免被幕后的人盯上。我那时候……没有选择。”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无尽的悔恨和无力。

林晚呆呆地坐着,消化着这骇人听闻的真相。原来,晚晚的病,根本不是普通的遗传病,而是那个该死的“启明”项目失败的产物!原来,沈叙的离开,是为了保护她们,也是为了追查真相?那他加入寰宇科技……

“寰宇科技……就是当年背后的势力?”

“是其中之一,也是目前‘启明’项目数据的主要持有者和继续研究者。”沈叙承认道,“我加入他们,是为了拿到核心数据,找到彻底解决林晨身上‘副作用’的方法,也是为了查清我父亲死亡的真相。”

所以,雇主让她窃取沈叙脑子里的“启明”数据,很可能就是沈叙自己,或者寰宇内部其他派系的手段?这是一盘错综复杂的棋,而她和晚晚,一直都是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席卷了她。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晚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嘶哑,“七年!沈叙!我带着晚晚四处求医,花光了所有的钱,看着她一次次病危!我走投无路去做那种事情!我甚至……甚至差点亲手从你脑子里偷走可能救晚晚命的东西!你明明知道!你明明一直在看着!你为什么不说?!”

她泣不成声,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所有的委屈、恐惧、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沈叙任由她捶打着,没有躲闪,也没有阻止。直到她力竭,软倒在地,他才伸出手,将她冰冷而颤抖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他的怀抱宽阔,却同样冰冷,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不能说……晚晚。”他叫着他们热恋时他给她起的昵称,声音嘶哑破碎,热气呵在她耳畔,“盯着我的眼睛太多太多了。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让你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只能在暗处,尽可能地为你们扫清一些障碍,引导医疗资源……我以为我能更快地拿到数据,解决一切……我没想到……你会被卷入得这么深……没想到你的眼睛……”

他的拥抱紧得让她窒息,仿佛要将她揉碎进骨血里。那里面有无尽的悔恨、自责,还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绝望般的庆幸。

林晚在他怀里僵硬着,眼泪无声地流淌。恨他吗?怨他吗?似乎都有。可在那沉重的真相面前,在那七年各自背负的枷锁和痛苦之下,那些恨和怨,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们都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伤痕累累,在黑暗中挣扎。

就在这时,沈叙扔在一旁的通讯器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短暂而脆弱的平静。

沈叙身体一僵,缓缓松开林晚,摸索着拿起通讯器。

林晚虽然看不见,但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接听通讯后,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冰冷而肃杀。

“……知道了。”他只说了三个字,便切断了通讯。

房间里陷入了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的沉默。

“晚晚……”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沈叙握住她冰冷的手,他的掌心依旧温热,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晨被转移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不是我的人做的。雇主,或者说,寰宇内部的某些人,已经察觉了你的失手和我的介入。”

他顿了顿,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现在,什么都别问,跟紧我。”

不等林晚回应,他便拉着她,再次快步走向门口。与来时不同,这一次,他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她的手,指缝相交,力道坚定。

**握紧你的手,不怕夜更迭。**

当年的话语,在此刻冰冷残酷的现实中,有了截然不同的分量。

窗外,雨还在下,凛冽的风声呼啸而过。

夜,正深。而前路,是比失明更加浓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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