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
陈默带着几名助理早已等候在接机口,身后停着三辆黑色的宾利。
“老板,夏小姐。”陈默上前一步,恭敬地接过沈政东手中的随身行李。
沈政东微微颔首,对身后的助理们吩咐:“去拿行李。”
他则亲自揽着夏涵曦,走向中间那辆车。司机早已打开后座车门等候。
沈政东护着夏涵曦坐进车里,俯身对她说:“我先让司机送你回浅水湾休息。”
夏涵曦拉住他的衣袖,仰头问:“你刚下飞机就那么忙吗?不能一起回去吗?”
沈政东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放缓:“公司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我忙完就回家陪你,很快。”
夏涵曦这才松开手,乖巧地点点头:“好吧,那你别太累。”
“嗯,知道了。”沈政东直起身,对司机吩咐,“开车吧,注意安全。”
“是,老板。”
车子缓缓驶离。沈政东站在原地,目送着车辆汇入车流,直到完全看不见踪影。
几乎是在车辆消失的瞬间,他脸上那抹温和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冰冷,周身散发出迫人的低气压。
他没有任何停顿,直接转身,大步走向后面那辆车。
陈默早已拉开后座车门,神色凝重地等候。
沈政东弯腰坐进车内。陈默立刻关好车门,迅速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启动。
“怎么回事?”沈政东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直接切入核心。
陈默立刻将手中的一个平板电脑递到后座,屏幕上显示着几份文件和几张照片。
“老板,周家那边……有动作了。”
“周家又怎么了?”沈政东的声音冷得像冰。
陈默立刻回答:“我们收到消息,周氏集团最近在暗中吸纳康华医院的流通股,动作虽然隐蔽,但规模不小。”
沈政东眼神一凛:“周宇凡知道吗?”
“根据我们的判断,周少爷应该不知情。”陈默语气肯定,“否则,以他和您的关系,不可能不提前通气。而且,周少爷一向对医疗行业不感兴趣,他曾多次公开表示觉得这行投入大、监管严,太过麻烦。”
沈政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身体向后靠进真皮座椅里,姿态放松,眼神却锐利如鹰。
“让他收。”他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屑,“康华我占股百分之五十二,是绝对的第一大股东。他周家就算把外面所有的散股都收干净,撑死了也就拿到百分之四十八,控股线都摸不到。”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何况……康华董事会里那几个老狐狸,把手里的股份看得比命根子还重,怎么可能轻易让给周家。”
陈默点头:“是,老板分析得是。而且,以周氏集团目前的财务状况和现金流,想要大规模收购,恐怕也力有不逮。”
沈政东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他周家没有足够的现金,”沈政东慢条斯理地说,语气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但是,我沈政东有。”
陈默立刻回头,看向后座的男人,眼神带着询问:“您的意思是……?”
沈政东将平板电脑丢在一旁,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想动康华,我们就去收购周氏的股份。”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不过,注意分寸。别真的让他们伤筋动骨,元气大伤。吓唬吓唬,让他们知道疼,把手缩回去就行了。”
“明白,老板。”陈默心领神会,立刻应下,“我会把握好尺度。”
车子抵达安盛集团总部大楼,陈默迅速下车拉开车门。
沈政东长腿一迈,下了车,面无表情地大步走进公司,直达顶层自己的办公室。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径直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同时拿起桌上的座机话筒,按下了一个快捷拨号键。
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周宇凡带着浓重睡意、含糊不清的声音:“喂……怎么了?沈大老板,这大清早的……”
沈政东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打开面前的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调出实时股价界面。
“你爸最近,是不是太清闲了?”沈政东开门见山,声音听不出情绪。
周宇凡在那头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带着几分不耐烦:“我爸?我爸又干嘛了?他招惹你了?”
沈政东看着屏幕上开始波动的周氏集团股价,语气平淡无波:“你爸干嘛了……你不清楚。但我觉得,你应该清楚我要干嘛。”
他顿了顿,不给周宇凡反应的时间,直接扔出重磅炸弹:“我让陈默开始收购你们周家的股份了。”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周宇凡猛地坐起身的动静,声音瞬间拔高,睡意全无,“沈政东!你疯了?!收购我家股份?你不会是想给我家搞破产吧?!”
他语气带着难以置信和急切:“沈老板!政东!咱俩是不是兄弟了?你跟我来真的?!”
沈政东听着好友在电话那头炸毛,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慢条斯理地说:
“破产?不至于。”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戏谑,“就是……吓唬吓唬你爸,让他别把手伸得太长,安分一点。”
电话那头,周宇凡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彻底懵了,声音都带着点恍惚:“不是……沈政东,这大清早的,你……你给我来这一出,你要吓死我啊?!”
沈政东听着他这不着调的话,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提醒:“麻烦你看看时间,周大少。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不是大清早。”
他不再绕圈子,直接点明核心问题:“还有,你与其在这里抱怨我吓你,不如去问问你父亲——他最近,是不是在暗中收购康华的股份。”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周宇凡。
“收购康华股份?!”周宇凡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带着难以置信,“我爸?他怎么会……”
他显然对此事毫不知情,语气里充满了意外和一丝被蒙在鼓里的恼怒,“他从来没跟我提过!他明明知道康华是你的心头肉,也是我们……”
周宇凡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政东,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我马上去问我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政东听着周宇凡的反应,知道他没说谎,语气也缓和了些:“宇凡,我不是针对你。但康华的底线,不容触碰。让你父亲及时收手,一切还好说。否则……”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周宇凡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带着郑重:“我明白。政东,谢了,这事……我会处理。给我点时间。”
“嗯。”沈政东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他放下话筒,目光重新聚焦在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字上,眼神深邃。
希望周宇凡能说服他父亲,否则,这场商战将不可避免。
电话一挂断,周宇凡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
一边系着扣子一边急匆匆地冲下楼。
周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报纸,品着茶。
“爸!”周宇凡语气急切,“你最近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了?”
周父从报纸后抬起头,皱了皱眉,语气不悦:“没大没小,我能做什么?公司正常运营。”
周宇凡见他爸还在装糊涂,又急又气,直接切换成了粤语,语速飞快:
“爹地!亲爹啊!你知唔知沈政东已经返咗香港啊?(爸爸!亲爹啊!你知不知道沈政东已经回了香港啊?)”
他冲到沙发前,双手撑在茶几上,身体前倾,紧紧盯着父亲:“渠要收购我哋周氏嘅股份啊!(他要收购我们周氏的股份啊!)”
周父拿着报纸的手微微一僵,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镇定。
周宇凡见他爸还不松口,声音更急,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同渠拼现金流,你拼得过渠咩?(跟他拼现金流,你拼得过他吗?)”
“诗晴个件事我哋本来就唔占理,你仲搞呢出!(诗晴那件事我们本来就不占理,你还搞这一出!)”
“你系唔系想睇住周家畀渠玩残啊?!(你是不是想看着周家被他玩残啊?!)”
周父听到儿子连珠炮似的质问,尤其是提到周诗晴和现金流,脸色终于变了变,他放下报纸,沉声道:“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沈政东怎么会……”
“渠亲自打电话畀我嘅!(他亲自打电话给我的!)”
周宇凡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就喺刚才!爹地,收手啦!而家停低,可能仲有得倾!(爸爸,收手吧!现在停下,可能还有得谈!)”
周父看着儿子焦急万分、不似作伪的神情,眉头紧紧锁了起来,陷入了沉默。
显然,沈政东那毫不留情的反击,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也让他不得不重新掂量其中的利害关系。
周宇凡心里的火气蹭地又冒了上来,索性一屁股重重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身体向后一靠,双臂环胸,换回了普通话,语气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行,随便你吧,爸。反正……”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混不吝的笑,“真到了山穷水尽那一步,周氏破产了,以我和沈政东的交情,他总不至于看着我饿死街头,养我个闲人还是没问题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父亲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慢悠悠地补充道,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周父的心上:
“但是你的周氏……到时候还能不能保得住,那可就不一定了。沈政东的手段,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既然开了这个口,就绝对不是吓唬吓唬那么简单。诗晴那件事,我们周家已经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现在您还想动他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