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的影子又动了。
这次不是滑过，是停了下来。整个祭坛上方的空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空气变重，呼吸都变得费力。我单膝跪着，膝盖底下是碎裂的石板，手撑在地面，指节发白。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身体还没缓过来，可现在没时间喘。
苏清雪靠在石台边，右手还握着断剑，虎口裂开的地方还在渗血。她抬头看我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别倒。
我知道。
我也不能倒。
头顶的水域开始发光。不是反光，也不是什么宝物亮起，是水本身在变。漆黑的海水像被掀开了一层皮，露出后面的东西。一片星空缓缓浮现，星星连成线，勾出一个巨大的轮廓。
那是一头兽。
它没有完全现身，只是投影在水里，可光是这个影子，就让我全身肌肉绷紧。它的头比整座祭坛还大，耳朵像是两座山峰，最吓人的是眼睛——闭着的时候看不出，现在慢慢睁开，像两轮紫色的月亮升起来。
我看不清它的脸，但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
不是扫视，不是随意一瞥，是盯着我，从头到脚，像是把我剥开看了个遍。
然后，第一道光落下来。
紫的，细得像针，速度快得根本反应不过来。我本能地侧身，可这东西不是冲身体来的，是冲脑子来的。光撞进识海的瞬间，脑袋像是被人拿锤子砸了一下，耳膜嗡嗡响，嘴里泛出血腥味。
系统提示立刻跳出来：【检测到界主级精神穿刺，启动全属性提升200%】
话音未落，身体猛地一胀。力气突然多了，心跳加快，骨头缝里像是有东西在往外顶。可这种增强不是舒服的，是硬塞进去的，经脉被撑得生疼，像是随时会炸。
第二道光紧跟着落下。
这一次我没躲。我睁着眼，死死盯着那道紫光冲过来。就在它要撞上眉心的刹那，我主动松开了对体内能量的压制。
左眼的熔岩劲立刻往上涌，右臂的寒气也不受控地扩散。这两股力量本来就不稳定，刚才勉强压住，现在一放，直接在我身体里撞在一起。胸口的龙骨位置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可就在这混乱中，一点金光从熔岩和寒气交汇的地方冒了出来。
很小，像火星，但它出现了。
第三道光来了。
这一下是三束同时落下，呈三角形把我围在中间。我能感觉到它们不只是攻击，更像是在测试，在试探我的极限在哪里。光还没落地，周围的空气已经扭曲，脚下的石板开始崩裂，连苏清雪都被震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咬牙，把意识沉下去，不去管身体的疼痛，也不去管系统的警告。我只做一件事——引导。
让熔岩往下压，让寒气往上提，两股力量全都往胸口送。龙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开始震动，那点金光越变越大，颜色也在变，从金转紫，最后成了紫金色。
轰的一声，那光从我双眼中喷出去。
不是我控制的，是它自己冲出来的。紫金光柱和三道紫光撞在一起，没有声音，可整个空间猛地一抖。头顶的星空投影晃了一下，那双巨眼第一次有了变化——瞳孔收缩了。
光束散了。
反冲的力量让我后退几步，脚底在石板上划出两道深痕。我站稳，胸口起伏，嘴里全是血味，可我没倒。
上面的影子没动。
但它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而是……有点意外。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认真看我。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瞪回去。
你不是想试试我吗？
那就继续。
苏清雪这时候开口了：“你还活着？”
“废话。”我吐出一口血沫，“没那么容易死。”
“那你现在是什么状态？”
“不知道。”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就是感觉……里面的东西不打架了。”
确实不一样了。熔岩还在，寒气也没消失，可它们不再互相排斥。它们像是找到了一个新的节奏，顺着经脉走，虽然还有点卡，但能动了。胸口的龙骨也不再那么烫，反而有种温热的感觉，像是活的一样。
我试着动一下左眼，那里面不再是单纯的红光，而是带着一丝紫金。右眼也一样，银白中掺了暗紫。眨一下，视野清楚得很，连水底的细微波动都能看清。
上面的星空开始旋转。
星星重新排列，不再是刚才的兽形，而是一个复杂的图案，像是某种阵法在成型。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它不会只试一次。
果然，几秒后，那双巨眼再次睁开。
这一次，它没有用光束。
它只是看着我。
可压力比刚才大了十倍。不是攻击，是压迫，像是整个海底的水都在往我身上压，骨头咯吱作响，膝盖又弯下去一寸。我咬牙撑着，手指抠进地面，指甲翻裂，血混着碎石往下滴。
系统提示疯狂闪动：【威压持续加载，骨骼负荷97%】【神经承受值突破临界】
我没有回应。
我只盯着它的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
忽然，胸口的龙骨震动了一下。
不是痛，是一种共鸣。像是它听到了什么，又像是它认出了什么。紫金光从我皮肤下透出来，顺着血管走，最后集中在双眼。
我抬起手，掌心朝上。
一缕紫金火苗从指尖冒出来，不大，但在昏暗的祭坛里格外显眼。
上面的巨兽动了。
它的头微微偏了一下，像是在打量这个新出现的东西。
我没有收手。
我把火苗往上抬，对准它的投影。
“你要看？”我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那就看个够。”
火苗跳动了一下。
然后，它顺着我的手臂往上爬，不是烧，是融入。我感觉不到痛，只觉得热，一种从内而外的热。经脉像是被重新打通，堵塞的地方一个个破开。力量在涨，不是系统给的，是我自己拉回来的。
头顶的星空开始扭曲。
那个巨兽的影像不再稳定，边缘出现裂痕，像是信号不好的画面。它的双眼依旧睁着，可光芒暗了一瞬。
我抓住机会，猛地将双掌推出。
紫金光从我眼中射出，直冲水面。光柱撞上投影的瞬间，整个海底剧烈震动。那些悬浮的碎石全部坠落，水流重新开始流动，连温度都变了。
巨兽的影像后退了一步。
不是逃跑，是调整位置。它站在更远的地方，重新看着我，眼神里没了轻视。
我知道，它记住我了。
苏清雪这时候走到我旁边，声音低：“你刚才那一下，是不是用了龙骨的力量？”
“不是用。”我收回手，指尖的火苗熄灭，“是它自己动的。”
她没再问。
我们俩都清楚，这一关过了，但更大的麻烦才刚开始。
头顶的星空没有消失，只是沉了下去，像是退到更深的水域。那双眼睛还在，偶尔闪过一丝光，像是在等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我站着没动。
身体还在疼，经脉像是被撕过一遍，骨头也松了。可我能撑住。
我必须撑住。
因为我知道，它还会再来。
而且下次，可能就不只是看看那么简单。
苏清雪把手里的断剑握紧了些，站在我侧后方。她的呼吸还是不稳，但站得很直。
我们都没说话。
水面上的星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
忽然，我的左眼跳了一下。
不是错觉。
是预警。
我猛地抬头。
星空再次变动。
星星重新排列，这次不再是兽形，而是一个巨大的符文，缓缓旋转。符文中心，一道比之前粗三倍的紫光正在凝聚。
我知道，这一下要是接不住，就真的完了。
我深吸一口气，双脚分开，站成战斗姿势。
“待会儿如果我倒下。”我对苏清雪说，“别管我，跑。”
“你少来这套。”她往前一步，站到我身边，“刚才那次能成，这次也能。”
我没反驳。
因为紫光已经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