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兽的吼声第三次响起时，我手腕上的火焰猛地一缩。
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钻出来的，又像贴着耳膜刮过，震得人牙根发酸。脚下的裂缝瞬间扩大，紫光顺着裂痕爬上来，像活物一样缠住鞋底。头顶的星空开始扭曲，原本零散的星光突然汇聚成一条螺旋状的阶梯，一层层向上延伸，直插看不见的尽头。
天梯结界，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我还来不及反应，手腕上连着三人的金痕忽然“啪”地一声断裂，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切断。苏清雪和洛昭同时踉跄了一下，凌霜更是直接跪倒在地，嘴角又溢出一口血。
我下意识想上前扶人，可身体刚动，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从四面八方压来，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把我往外推。
“登梯者，独行。”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不带感情，也不解释。
紧接着，一道无形的力量卷住我们四人，猛地一扯——
“操！”
我本能地抬手护住头脸，下一秒，视野一变。
不再是碎石遍地的废墟，而是一片悬浮在虚空中的平台。四周雾气弥漫，脚下是半透明的紫色晶面，能隐约看见下方翻滚的雷云。远处，那道由星光凝聚而成的天梯笔直升起，每一阶都刻着古老的符文，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我喘了口气，正想检查体内界基有没有受影响，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哟，这不是上次秘境里靠女人救命的那位吗？”
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嘲意。
我抬头一看，台阶上方站着个白衣青年，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他脚下踩着一圈淡淡的涟漪状波纹，整个人像是浮在空中，连影子都没有。
慕容白。
这个名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蹦进脑子——洛昭之前卜卦时提过一次，说这人命轨与我相冲，迟早要碰上。
我没理他，先扫了眼洛昭。她站在我左后方，脸色有点白，但眼神还算稳。刚才那一摔没伤着她，只是右手还紧紧攥着那枚染血的铜钱，指缝渗着暗红。
“啧，”那人又开口，目光落在我身上，“就你这水准，也敢往上爬？天梯每登一层，空间压力翻倍，通脉后期以下，走三步就得吐血。”
他说完，忽然抬手，指尖轻轻一弹。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石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速度不快，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轨迹偏移，直奔洛昭面门而去。
我瞳孔一缩。
这哪是攻击，这是羞辱。
可就在那石头即将撞上她额头的瞬间，我一步横移，挡在前面，右手迎着碎石一抓。
“轰！”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烧红的针扎了一下。那石头表面突然爆开一圈无形波动，撞得我整条右臂发麻。
但我没松手。
【吞噬能量】！
系统提示没响，可我能感觉到，那股蕴含在碎石里的空间震荡正顺着掌心涌入体内。起初像乱流，横冲直撞，可随着双生蛊体质自动调节，那些能量竟慢慢变得温顺起来。
几秒钟后，石头化作粉末从我指缝漏下。
我低头看了眼手掌，皮肤微微发烫，但没有破皮。更关键的是，脑子里多了点东西——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能察觉到周围空气的细微褶皱，甚至能预判某个位置会不会突然出现空间塌陷。
空间感知，解锁了。
我抬头，看向慕容白，咧了下嘴：“谢谢馈赠。”
他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显然没想到我能接下这一击，还把他的空间法则反向吃掉。
我不给他反应时间，左手一抬，掌心朝上。刚才吞噬的那股能量还没完全消化，此刻被我强行压缩，凝成一团旋转的灰光。接着，心念一动，将这团能量甩向半空。
“嗡——”
灰光炸开，瞬间织成一张圆形的力场网，边缘嵌入虚空，形成一个封闭的球形牢笼，正好把慕容白罩在里面。
他脸色终于变了。
“你……怎么可能操控空间规则？！”
“学渣不能进步？”我活动了下手腕，火焰重新缠上手臂，“你说我靠女人，那你偷袭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龙国顶尖天才就这德行？”
他冷哼一声，双手猛然张开，周身气流扭曲，试图撕开牢笼。可这空间牢笼本就是用他自己的法则碎片构建的，相当于用自己的刀防自己的招，一时间竟挣脱不得。
“别白费力气了。”我说，“你现在就像被自己拉的屎绊住脚，难受吧？”
洛昭在后面忍不住“噗”了一声。
慕容白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天梯顶层忽然亮起一道强光。所有阶梯同时震动，符文逐一点亮，一股强大的牵引力自上方传来。
“第五层开启，登梯者强制传送。”
又是那个机械般的声音。
我回头看了一眼洛昭，她对我点了点头。再看慕容白，他还被困在牢笼里，虽然怒视着我，但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不是服气，是警惕。
很好。
说明他知道我不是软柿子了。
紫光暴涨，下一秒，我感觉身体一轻，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视野模糊了一瞬，等再清晰时，已经站在一条全新的通道前。
地面铺满寒霜，墙壁由冰晶构成，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霜粒。冷风呼啸而过，吹得人脸颊生疼。
第五层，冰霜领域。
我刚站稳，身后传来落地声。回头一看，洛昭也到了，正拍掉肩上的冰屑。她看了我一眼，低声说：“你刚才……是不是用了我的血？”
我一愣：“什么？”
“那块碎石上，有我的血。”她抬起手，铜钱还在掌心，“你吞噬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一丝甜味？”
我想了想，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能量流里混着点异样的气息，像是融化的蜜糖掺了铁锈。
“有。”我点头，“然后呢？”
她没回答，反而把铜钱塞进袖子里，神情有点复杂：“没事了。只是提醒你，有些东西吞下去，不一定能吐出来。”
我正想追问，前方冰道深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厚重的冰墙。
紧接着，整条通道开始轻微震动，天花板上的冰锥簌簌掉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我握紧拳头，体内的界基微微发热。这一次，火焰没有外放，而是沉在经脉里，随时准备爆发。
“走。”我说，“别在门口磨蹭，人家都等急了。”
洛昭跟上来，脚步很轻：“你觉得……慕容白会出现在这一层？”
“肯定会。”我冷笑，“这种人，输了不会认，只会换个方式继续恶心你。”
话音未落，前方冰壁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寒气涌出，夹杂着低沉的咆哮。
我往前一步，挡在她前面，右手缓缓抬起，黑焰在掌心凝聚成矛的形状。
“来一个，烧一个。”
冰缝越裂越大，一只覆盖着蓝鳞的巨爪率先探出，五指如钩，抓在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紧接着，一颗长满冰刺的头颅挤了出来。
那玩意儿长得像狼，但眼睛是纯白的，嘴里滴着淡绿色的液体，一落地就腐蚀出几个深坑。
我眯起眼。
这畜生，怕是连慕容白都不一定打得过。
可它刚完全钻出来，后腿还在冰洞里卡着，我就动了。
火焰长矛脱手而出，直射它眉心。
它居然抬爪格挡，速度快得惊人。
但就在矛尖触碰到爪子的瞬间，我左手一扬，之前残留在空中的几缕火丝骤然引爆。
轰！
爆炸点正好在它头顶上方，冲击波把它半个身子掀翻，脑袋狠狠撞在冰壁上，当场崩出一大块碎冰。
它怒吼一声，刚想扑上来，我已欺身近前，右手按上它脊背，火焰顺着鳞片缝隙钻进去。
“别急，”我凑近它耳朵，低声说，“咱们慢慢玩。”
那畜生猛地僵住，眼珠开始发灰。
【吞噬能量】！
庞大的生命力顺着接触点涌入体内，界基跳动加快，双生蛊纹路隐隐发烫。
它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我松开手，尸体轰然倒地。
转身看向洛昭，发现她正盯着我，眼神有点不一样。
“怎么？”我问。
她摇摇头：“你刚才……笑了。”
我一怔。
确实，我在笑。
而且笑得很自然，一点都不像装的。
“有吗？”我摸了摸脸，“可能是因为，终于轮到我欺负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