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那圈蓝痕彻底淡了,像是被风吹散的灰。我盯着它消失的地方,手指还按在那儿,能感觉到底下皮肤一阵阵发烫,像有根烧红的针在经脉里来回穿。
手臂上的黑纹又开始动了,慢悠悠地往肩膀爬,跟上次暴走前一模一样。
我咬住后槽牙,没出声。洛昭靠在我旁边,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脸色比纸还白。她刚才那一手真是疯了——把最后一株冰晶花拍进我胸口,自己却快站都站不稳。
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风卷着焦土打转,营地边上几簇残火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死,又死不了。
我知道,再拖下去,我就真成野兽了。
“系统。”我在脑子里默念,“还能用吗?”
【控火模块待激活】
操,总算没关机。
我没等它说完,直接伸手抓向最近的一团火苗。
手掌贴上地面时,皮肉一烫,那簇火竟像活物似的往我掌心钻。我愣了一下,但没松手。热流顺着指尖窜上来,冲进胳膊,直奔心脏。
我以为会炸。
结果没有。
那股火进了身体,反而安静下来,像是找到了主人。一股说不清的感觉从识海漫开,脑子突然清明了不少。
【检测到低阶火焰能量,是否吞噬?】
“吞!”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下一秒,周围三步内的火全动了。它们从焦木缝里、碎石堆中、烧塌的帐篷边冒出来,化作细烟般的东西往我手上涌。皮肤没破,也没烧伤,就像喝汤一样,全吸进去了。
我闭眼,感觉那些乱窜的火气一点点归顺,汇成一条暖流,在体内循环。以前它们是野狗,见人就咬;现在……像是终于被人牵住了绳。
【控火天赋升级(中级):可操控十米内火焰,具备净化自身暴戾情绪能力】
我睁开眼。
指尖轻轻一跳,一朵幽蓝色的火苗浮了出来,安静地悬在半空,不躁,不炸,也不往外烧。
我笑了下。
这玩意儿,终于听话了。
“你搞什么鬼?”洛昭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哑得厉害。
“练新技能。”我说着,抬手一招,远处一块焦黑石头上的余烬腾地升起,飞到我掌心盘旋一圈,然后稳稳落回原地。
她皱眉看着我:“别瞎试,刚压住就嘚瑟。”
“这不是压住了嘛。”我低头看自己手臂,黑纹还在,但速度慢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拦着。我顺着经脉往下引那股蓝焰,一点一点推向肩膀。
火走得很稳。
碰到黑纹的瞬间,那东西猛地一抽,像是被烫到了。我疼得吸了口气,但没停。继续推。
一下,两下。
每推进一寸,脑子里那种躁狂感就少一分。以前总觉得有人在耳边喊“杀”,现在声音远了,只剩个回音。
“你在清蛊?”她问。
“嗯,顺手。”
“找死啊?万一火失控,经络烧断了你哭都没地儿哭。”
“那你待会儿给我收尸呗。”我咧嘴,“记得把我欠你的卦钱刻墓碑上,字体要大。”
她翻了个白眼,想骂人,结果咳嗽两声,差点呛住。
我没理她,专心引导火焰。最后一段黑纹卡在肩胛骨附近,死活不动。我深吸一口气,加大火力。
“轰”一下,体内像是点了炮仗。
疼得我眼前发黑,冷汗唰地下来。但我咬牙撑着,硬是把那缕黑气逼到指尖,然后猛地一弹。
一团漆黑的渣滓从我指尖喷出去,“啪”地砸在地上,冒了股臭烟,转眼烧没了。
【蛊虫活性降至5%,暂无暴动风险】
我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往后一倒,靠在焦树桩上喘粗气。
“成了?”她问。
“差不多。”我抬起手,蓝火又跳出来,在指间绕了个圈,“现在这火,不光能烧别人,还能烧我自己——烧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她盯着那朵火看了几秒,忽然说:“别太信它。”
“啥?”
“火能净蛊,但净不了人心。”她声音很轻,“刚才你眼睛红的时候,我也以为你能回来。可你冲过来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我没说话。
她说的是实话。那天我捏着她脖子按在树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谁都想算计我,那就全烧了。
“我不是不信你。”她顿了顿,“我是不信命运。”
我转头看她:“那你卜一卦,看看我现在是不是还得死?”
她摇头:“卦象耗神,我现在再卜一次,可能直接躺三天。”
“那就算了。”我撑着地面坐直,“反正我也懒得听天由命。命要是真能算准,你还至于把自己累成这样?”
她瞪我一眼:“你倒是挺懂我。”
“不懂。”我站起身,晃了两下才稳住,“就是看你每次卜完都跟被车碾过似的,就知道这玩意儿不便宜。”
她没接话,只是慢慢扶着树干也想站起来。我看她腿软得厉害,顺手一拉,把她拽起来。
她踉跄一下,撞我怀里。
“放手。”她推我。
“别装了。”我抓着她胳膊,“你现在走两步就得趴下。”
“我能行。”
“行个屁。”我直接把她往肩上扛,“你要真这么能,刚才就不会拿命换一朵花救我。”
“你放——”
“吵死了。”我打断她,“再废话我就把你扔火堆里烤了当柴烧。”
她气得捶我一下,力气小得跟挠痒似的。
我把她放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坐着,自己活动了下手脚。虽然还是虚,但至少不用人扶也能站稳了。
“接下来去哪儿?”她问。
我没答,低头看掌心的蓝火。它随着我的心跳微微起伏,像是有了呼吸。
片刻后,我抬头:“你说那个养花的人见过我?”
“嗯。”
“什么时候?”
“最近。”
我脑子里闪过几个人影,但没一个对得上。总不能真有谁把冰晶花种在自己胸口吧?
正想着,洛昭忽然动了。
她从怀里摸出半片龟甲,边缘已经裂了,上面还有干掉的血迹。
“你又要卜?”我皱眉。
“最后一次。”她咬破指尖,血滴上去的瞬间,龟甲轻轻颤了下。
一道微光闪过。
四个字浮在空中:**生门在东**。
然后,她眉头猛地一拧。
“怎么?”我问。
她盯着龟甲,声音有点抖:“但……你会摔下去。”
我一愣:“啥?”
“卦象显示,你向东走,会摔下去。”她抬头看我,“不是比喻,是字面意思。”
我乐了:“所以你是让我别去?”
“我没说别去。”她收起龟甲,“我说的是——你会摔下去。”
“那没事。”我活动了下肩膀,蓝火在指尖转了一圈,熄灭,“摔就摔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脸着地。”
“你就不怕?”
“怕啊。”我咧嘴,“但我更怕你哪天突然跟我说‘你欠我十卦钱’,然后一脚把我踹进坑里。”
她嘴角抽了下,没忍住笑出声,随即又板起脸:“少贫,你现在走两步都费劲。”
“可我还站得起来。”我转身面向东边密林,脚步往前一迈,“而且你还在这儿,总不至于让我摔了没人扶。”
她没动,坐在石头上看着我。
风从林子里吹出来,带着灰和烧焦的味道。
我走出两步,回头:“还不走?等我回来背你?”
她哼了声,扶着树干慢慢起身,脚步虚浮地跟上来。
我收回视线,抬脚继续往前。
东边的路不知道有多长,也不知道坑在哪儿。
但我知道,只要火还在手里,我就没真疯。
至于摔不摔——
反正现在腿还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