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教学楼顶那点红光，手指还搭在裤兜拉链上。绿色液体安静地躺在内袋里，像是睡着了，可我能感觉到它在轻微震动，像有东西在里面轻轻撞着容器壁。
苏清雪站在我旁边，保温杯拿得挺稳，但眼神已经变了方向，从地上三人转到了我身上。“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事？”她问。
“还能怎么处理？”我耸肩，“报警？校方连赵天虎死没死都装不知道，更别说几个戴军用装备的小喽啰了。”
话音刚落，脑子里“嗡”地一声，不是耳鸣，也不是头痛，更像是有人在我识海里敲了口钟。紧接着，系统提示直接炸开：
【检测到秘境第二层开启预兆】
【能量波动源：未知坐标】
【倒计时启动：71小时42分】
【警告：本次开启伴随高维扰动，请做好应对准备】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手臂。皮肤底下那层鳞片又开始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遥远的东西唤醒了。
“怎么了？”洛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她拎着个帆布包走过来，头发扎得随意，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她刚才应该是去小卖部了，顺道赶过来的。
“系统响了。”我说，“秘境第二层要开了。”
她咬饼干的动作停住，眉头一皱：“这么快？第一层才清完不到三天。”
“正常。”苏清雪冷笑，“你以为那种地方是打卡景区？每轮开放都有自己的节奏。现在突然提速，说明里面的东西等不及了。”
我点头：“也可能外面有人推了一把。”
三个人都没说话。空气有点沉，像是暴风雨前那种闷热感，压得人不想开口。
洛昭把饼干塞回包里，从夹层抽出一块龟甲，指尖抹了点唾沫，在边缘蹭了两下，然后往地上一扔。
“啪”一声脆响。
她盯着那几道裂纹看了五秒，脸色一点点变白。
“大凶。”她低声说，“卦象显示血光之灾，行路者九死一生。”
我蹲下来，看着那块龟甲。“你信这个？”
“我不信命。”她抬头看我，“但我信直觉。这次不一样，能量层级明显拔高了，连风里的味道都变了。”
我吸了口气。确实，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腥甜味，像是铁锈混着雨后泥土，又像腐烂的花瓣泡在糖水里。
“所以呢？”我问，“不去了？”
她没回答。
苏清雪却笑了：“你要是怂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瞅她一眼：“你这话说反了吧？我还没劝你们别去送死。”
“谁用你劝。”她把保温杯往旁边长椅上一放，抽出腰间的短剑，剑刃在月光下一闪，“你敢往前冲，我就敢跟到底。怕的是狗。”
我咧嘴：“这话我喜欢。”
洛昭叹了口气，弯腰捡起龟甲，收进包里。“你们两个真是疯子。”她顿了顿，“但我算过，最凶的卦象里，也有一个活口的位置。”
“谁？”我问。
“没显名。”她看着我，“但方位指向你。”
我挑眉：“那我还非去不可了。”
“别得意。”她瞪我一眼，“我只是说卦象允许一人存活，可没说一定是你好不好？”
“意思差不多。”我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体内吞噬之力缓缓流转，像是饿久了的野兽在伸懒腰，“反正我不跑。这种事躲一次能躲第二次？还不如主动迎上去。”
苏清雪收剑入鞘：“那你带队。”
“我来带。”洛昭突然说，“我知道一条近路，穿过林子后面的老碑林，能绕到秘境外围。比走正门快二十分钟。”
“你还藏了这一手？”我笑。
“废话，不然我天天半夜翻墙去哪儿？”她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你以为我靠卜卦就能每次都避开巡逻老师？”
我举手投降：“服了服了。”
我们仨并排站着，谁也没动。操场灯忽明忽暗，刚才那三个残党已经被校工拖走了，地上只剩一摊黑印和几块烧焦的塑料碎片。
我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顶。红光消失了。
“他们走了？”苏清雪问。
“不是走了。”我摇头，“是换了位置。监视不会停，只是换种方式继续。”
“管他们。”洛昭拍拍裤子，“咱们的时间不多，七十一小时，还得准备物资。”
“不用准备。”我说，“我吞了那几个装置，系统补了不少能量。现在状态比满格还满。”
“你就吹吧。”她翻包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铺在地上用石头压角，“这是老校区的地下管网图，我偷拍的。第二层入口大概率在这儿——”她手指一点，“废弃锅炉房下面，有个封死的竖井。”
“听着就吉利。”我吐槽。
“你想走大门也行。”她收起地图，“不过那边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刚才的事传出去，肯定不止我们收到信号。”
我点头：“那就走你的路。”
苏清雪忽然开口：“等一下。”
我们都看她。
她盯着我口袋：“那个绿色的东西……你还带着？”
我摸了摸兜：“当然。这么刺激的玩意儿，不带身上对不起自己。”
“你不怕爆了？”她问。
“怕啊。”我笑，“但更怕到时候打不过，后悔没早点吞。”
她沉默几秒，终于点头：“行吧，疯子配疯子，刚好。”
洛昭叹气：“我现在宣布退出还来得及吗？”
“晚了。”我伸手分别拍了拍她俩肩膀，“从你们站到我这边开始，就没退路了。”
夜风吹过来，带着树叶沙沙声。远处树影晃动，雾气从林间升起来，像一层灰白色的纱。
我迈步往前走，脚步踩在塑胶跑道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她们跟上来，一左一右。
“说实话。”洛昭边走边说，“我有点紧张。”
“我也是。”苏清雪难得坦白，“但不是怕死，是怕拖后腿。”
“你们俩能不能别搞得像遗言大会？”我打断，“咱们又不是去送死，是去升级。”
“说得对。”洛昭深吸一口气，“我要是死了，记得把我那本《周易入门》烧了，太坑人。”
“我要是挂了。”苏清雪接茬，“把我保温杯里的枸杞分了，别浪费。”
“我要是凉了。”我看向前方渐浓的雾，“就把我的账号密码告诉班长，让她帮我签到一个月网课，别让绩点崩了。”
她们同时笑出声。
笑声在夜里传得很远。
穿过操场，绕过实验楼，我们走进那片荒废多年的林子。脚下的路越来越窄，杂草长得比人小腿还高，踩下去沙沙作响。
前方雾气更浓了，隐约能看到一道石碑立在那里，表面符文一闪一灭，像是呼吸。
我停下脚步。
“到了？”洛昭问。
我摇头：“还没到入口，但……它在回应。”
话音未落，石碑上的光猛地亮了一下，随即熄灭。
紧接着，我胸口一热，吞噬系统的界面自动弹出：
【同步率提升至67%】
【检测到共鸣信号】
【目标锁定：秘境第二层入口（预激活状态）】
“它知道我们要来了。”我说。
“所以呢？”苏清雪握紧剑柄。
“所以。”我往前一步，伸手拨开挡路的树枝，“咱们也该让它知道——这次不是来闯关的。”
“是来清算的。”
风忽然停了。
雾中那块石碑再次亮起，这一次，符文不再是随机闪烁，而是按照某种规律，一圈圈向外扩散，像在传递信息。
洛昭低声道：“它在召唤你。”
我没答，只是盯着那光，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们没有迟疑，紧跟在我身后。
离石碑还有十米时，地面开始轻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苏醒。
我抬起手，掌心朝上。
体内的吞噬之力涌到指尖，鳞片从手腕蔓延至指节，又缓缓退去。
“准备好了吗？”我问。
“随时。”苏清雪说。
“早就好了。”洛昭接话。
我笑了下，迈出最后几步。
石碑上的符文突然全部点亮，整块石头泛出青灰色的光，照得人脸都发白。
我伸手按在碑面上。
冰冷，但有脉动。
就像摸到了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来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