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的指尖轻触启动键，控制台屏幕如同被魔法唤醒，瞬间切换至文物局长的新闻发布会现场。
局长身着笔挺西装，面带微笑，站在讲台上准备发言。然而，话筒刚递至嘴边，他膝盖一软，突然跪倒在地，全场的镜头如同猎鹰般迅速聚焦于他。
“我收受贿赂，篡改鉴定报告。”他的声音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不止一次。他们让我压价、调包、伪造档案，我全做了。”
直播信号如同洪水猛兽，被所有平台强制推送，弹幕如同炸开的烟花。有人截图发帖，有人急切地拨打纪委电话，更有人冲进会场，高举手机记录这一刻。
文物局长没有停下，他一个接一个地报出名字、项目编号、转账账户，精确得仿佛在朗读系统日志。
陆言颈侧的蛇纹颜色加深，灼热感如同蔓延的火焰，烧至下颌。他抬手按住脖子，眉头紧锁，但手指依旧在操作面板上滑动。
灰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共鸣强度超载，记忆流失加速。”
陈溪瑶迅速调低输出功率，转身对他说：“撑住，别让他停。”
陆言点头，继续点选指令。
文物局长还在交代细节，说到一半突然抬头盯着镜头：“陆言……是你吗？你还记得我做过什么？”
陆言没有回答，只是按下最后一个确认键。
文物局长的表情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扯。他尖叫一声，瘫倒在地，直播中断前的最后一帧，是他伸向镜头的手和满眼的恐惧。
会议室陷入一片寂静。弹幕停了几秒，随后疯狂刷屏。“这比电视剧还刺激”、“陆言到底怎么做到的”、“下一个是谁”。
陈溪瑶转过身，对理事会三人说：“你们选人，还是我们选？”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无人敢开口。
李婉儿走到陆言身边，轻声问：“你刚才说记得我站左边，是真的吗？”
陆言看她一眼，眼神有些空洞，但点了点头：“我记得……你说话时总低头。”
李婉儿没有再追问，悄悄打开录音设备，将陆言的声音完整录下。
灰隼同步将生物信号注入指挥链，稳定住他的精神波动。
陈溪瑶走到陆言面前，直视他的眼睛：“每唤醒一个人，你就忘掉一段过去。你现在还记得陈溪瑶是谁吗？”
陆言沉默片刻，伸手点了点控制台：“我记得她头发的味道。”
陈溪瑶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李婉儿凑近一看，发现陆言手指划过的不是文物局长，而是另一个从未提过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是他？”李婉儿问。
陆言抬头，眼神平静：“我不知道。但我记得……他欠我一句道歉。”
灰隼提示：“共鸣频率重新校准，目标锁定。”
陈溪瑶和李婉儿对视一眼，谁也没再说话。
陆言的手指悬在启动键上，没有按下去，只是轻声问：“我刚才……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没人回答他。窗外天色渐暗，直播间的热度却持续飙升。弹幕里有人开始喊“人类反击开始了”，也有人问“陆言还能撑多久”。
李婉儿悄悄把录音文件加密存入离线硬盘，贴上标签藏进外套内袋。
她看着陆言的侧脸，低声说：“我会记住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陆言没有听见，或者听见了也没有反应。他盯着屏幕，手指缓缓落下。
灰隼的声音响起：“第二节点完成。剩余二十七个未激活。记忆碎片持续崩解中。”
陈溪瑶深吸一口气，把新名单推到他面前：“下一个，你自己选。”
陆言低头看名单，手指划过第三个名字，轻声念了出来。
李婉儿凑近一看，发现那是赵天宇的合伙人，也是当初陷害陆言的关键证人。
“为什么选他？”李婉儿问。
陆言没有解释，只说：“他该醒了。”
灰隼提示：“情感锚定窗口即将关闭，请尽快完成第三节点初始化。”
陆言没有动，只是抬头看向陈溪瑶：“如果我全忘了，你们还会认得我吗？”
陈溪瑶没有回答，只把一杯水放在他手边。李婉儿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低声说：“我们会让你记得。”
陆言低头喝水，喉结滚动了一下。蛇纹已经爬到耳根，颜色深得发黑。他放下杯子，手指悬在启动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灰隼再次提示：“时间不足，请立即执行。”
陆言的眼睑轻轻合拢，如同命运的闸门缓缓落下，他终于按下了那决定性的按键。
随着屏幕的亮起，新的目标在画面中央显现——一个正签署合同的男人，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却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跪地，自曝全部罪行。
李婉儿的手悄然滑入外套的内袋，指尖轻触那冰冷的硬盘，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别怕，我会把你找回来。”
陆言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李婉儿的话语置若罔闻，或许他听见了，却选择沉默。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屏幕，眼神空洞而深邃，手指却异常稳定地在键盘上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