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人跃上那艘摇曳的小船,声音细若游丝:“卢卡工坊笼罩着信号屏蔽层,一旦踏入,我可能与你失去联系。”
陈溪瑶正拧干她那湿透的外套,水珠滴落,她头也不抬地追问:“那就趁现在说清楚——你爷爷所盗的‘文明权杖原始代码’,究竟是何物?”
灰隼沉默了两秒,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无法确认。但黑曜理事会为此追杀了三十年,他们付出的代价,远超过对普通文物的渴望。”
李婉儿突然插话,她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面具匠人卢卡,我祖父的笔记中称他为‘最后的守门人’。”
船夫没有询问他们的目的地,只是低头划桨。小船穿过三座桥的拱影,圣马可巷底那扇铜环木门渐渐映入眼帘。门未上锁,轻轻推开,眼前是满墙悬挂的威尼斯面具,每张面具的额角都刻着“07号”。
陆言伸出手想要触摸,却被陈溪瑶一把拽住:“别动,这些编号统一得像是批量生产出来的。”
角落里,木屑落地的声音响起,卢卡的身影从工作台后站起,他没有打招呼,只是递给陆言一只金箔面具,眼眶位置嵌着泪槽。
陆言接过面具,犹豫片刻后戴上。瞬间,他的身体变得僵硬,瞳孔紧缩——脑海中浮现出祖父在雨夜中狂奔的画面,身后黑衣人举枪瞄准。
灰隼急促地警告:“检测到情绪密钥激活!面具正在读取记忆碎片,同时向外发送定位信标!”
陈溪瑶立刻按住陆言的肩膀:“摘下来!”
他却摇头,声音颤抖:“再等等…我看到祖父拐进这条巷子,就是这里。”
李婉儿冲到窗边,拉开百叶窗一条缝隙:“巷口有两名穿黑西装的人,正朝这边走来。”
卢卡突然开口,嗓音沙哑:“他们不是来找你们的,是来找我的。”
他转身从工具箱底层抽出一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与面具泪槽完全吻合的齿轮结构。“你祖父把意识切片藏在面具夹层,只有佩戴者能触发。黑曜的人一直以为东西在我手里。”
陈溪瑶盯着图纸:“所以你这些年制作这么多‘07号’面具,是障眼法?”卢卡点头,手指敲击工作台三下。地板突然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下去躲,上面交给我。”陆言却站着不动:“我要知道祖父为什么逃。”卢卡叹气,指向面具内侧一行微雕小字:“‘权杖非物,乃文明火种’——他偷的是能让任何古物价值翻千倍的技术核心。”
门外传来踹门声。李婉儿拽着陆言往地下室跑,陈溪瑶殿后反手锁死暗门。黑暗中,灰隼的声音断断续续:“信标…已被追踪…建议…立即转移…”
陆言摸索着墙壁前行,指尖突然触到冰凉的金属——是副眼镜,镜腿刻着祖父名字的缩写。戴上瞬间,更多画面涌入脑海:祖父将面具交给卢卡,低声说“等穿蓝裙的女孩带人来”。
头顶传来打斗声和玻璃碎裂声。陈溪瑶打开手机照明,光束照出地下室堆满的档案箱,每个都贴着“c-731”标签。李婉儿撕开最近一箱,倒出成沓照片——全是不同年代戴着“07号”面具的人,背景遍布巴黎、柏林、京都。
“这不是逃亡路线…”她声音发抖,“是传递路线。祖父在把技术核心分段藏进面具,通过匠人网络转移。”
陆言突然按住太阳穴:“灰隼,解析最新记忆片段。”
AI艰难回应:“片段显示…黑曜理事会成员…包含三家顶级拍卖行主席…及鉴宝联盟创始人。”
陈溪瑶冷笑:“难怪系统总提示‘高危区域’,原来整个行业顶层都是他们的人。”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不是卢卡的拖鞋声,而是皮鞋踩踏木板的节奏。
李婉儿迅速塞回照片:“他们找到暗门了。”陆言抓起眼镜塞进口袋,把面具递给陈溪瑶:“你戴,看能不能触发新线索。”
她刚戴上,整面墙的“07号”面具突然同步震动,发出蜂鸣。灰隼最后清晰指令炸响:“共鸣效应启动!所有面具都在广播坐标——快走后门!”
三人猛地撞破那扇朽烂的木门,雨幕中,卢卡的身体无力地瘫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右手依然紧握着那把刻刀。他的嘴唇微微颤动,陆言俯下身,耳边传来了微弱而坚定的三个字:“找钟楼。”
黑西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逼近,距离他们不过十米。
陈溪瑶紧握陆言的手,两人如风般狂奔,背包中的面具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发出灼热的温度。在转过街角的刹那,陆言忍不住回头,最后一眼定格在卢卡用刻刀在石板上划出的痕迹——那是他祖父年轻时的侧脸轮廓,线条深刻而清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往事。如同狂风暴雨般冲入了幽暗的后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