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通天于混沌道场联合龙族、地仙一脉,悄然布网之际,洪荒其他几大巨头势力,也并非全然迟钝。那源自域外、悄然渗透的魔气,虽隐蔽,但其引发的些微涟漪,终究还是引起了一些存在的注意。
三十三天,凌霄宝殿。
仙雾缭绕,瑞气千条。昊天上帝高踞九龙宝座,头戴冕旒,面容威严,只是那深邃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凝重。瑶池金母坐于其身侧,凤冠霞帔,雍容华贵,眉宇间亦笼罩着一层薄愁。
殿下,千里眼与顺风耳正躬身禀报。
“启禀陛下,娘娘。”千里眼声音洪亮,却带着几分不确定,“近些年来,下界确有多处地域,灵气波动异常,尤以四海边缘、幽冥交界及一些荒僻古战场为甚。然其迹象模糊,时隐时现,似有莫名力量干扰天机,难以窥其全貌。偶见水族狂躁、鬼物异动,亦难辨根源。”
顺风耳补充道:“臣亦听闻,西方之地,似有诡异低语扰人心智;南赡部洲些许凡人国度,信仰混杂,有邪祭之举。然其声微乎其微,混杂于万灵杂音之中,难以溯源。”
昊天上帝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执掌天庭,统御三界,对洪荒各地的监控从未放松。这些零星的异常报告,看似互不关联,但汇聚在一起,却勾勒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众卿以为如何?”他目光扫向殿内侍立的仙卿神将。
太白金星出列,手持玉笏,缓声道:“陛下,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些许地域灵气紊乱,生灵躁动,或为地脉变迁,或为妖魔作祟,亦属常事。然其分布甚广,迹象隐晦,确需警惕。或可遣一二得力干将,暗中详查,以免酿成大患。”
亦有神将主张应立刻派天兵天将巡查四方,彰显天威,镇压一切不轨。
昊天上帝未置可否,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瑶池金母。
瑶池金母轻启朱唇,声音清越:“陛下,妾身近日亦觉心神不宁,似有无形劫气弥漫天地。千里眼顺风耳所奏,恐非空穴来风。然事态未明,不宜大动干戈,以免引发恐慌,或坠入他人算计。暗中查探,确为良策。此外”
她微微一顿,看向昊天:“或许,也该问问那位‘师兄’的意思。”
她所指,自然是居住在弥罗宫的元始天尊。天庭虽名义上统御三界,但背后离不开诸圣支持,尤其是名义上掌管天庭教化的元始天尊。
昊天上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最终点了点头:“王母所言甚是。传朕旨意,着纠察灵官携照妖镜,会同四海龙王,详查四海异动;另遣值日功曹,密切监控下界香火信仰,凡有邪祭异端,立报天庭。至于弥罗宫,我稍后自会亲往请教。”
他做出了看似周全的安排,但无论是他还是瑶池,心中都清楚,若真涉及能扰动天机、遍布洪荒的劫难,这些措施恐怕远远不够。一种无形的压力,已然笼罩在凌霄殿上空。
西方,灵山圣境。
八宝功德池畔,金光万道,瑞霭千条。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相对而坐,周身散发着无量佛光,只是那佛光深处,似乎也沾染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重。
“师兄,近日洪荒,颇不宁静。”准提道人缓缓开口,手中捻动的念珠微微停滞,“地藏传回消息,东海之畔,魔气隐现,虽被龙族与莫名力量遮掩,但其秽恶本质,绝非此界之物。且幽冥之地,似亦有类似波动,后土道友似乎有所动作。”
接引道人面色悲苦更甚,低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劫云已聚,煞气暗生。此非寻常量劫,其气机混沌而暴虐,充满毁灭之欲,与我佛门清净之道格格不入,乃至隐隐相克。”
准提道人眼中精光一闪:“正是如此。此等魔氛,乃我佛门大敌!然危机之中,亦蕴机缘。若能在此劫中,广渡众生,降妖除魔,必能大涨我西方气运,使佛法东传,更为顺畅!”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封神之劫,他西方教便趁势度走了三千红尘客,壮大了自身。如今这莫名劫难再现,在他看来,无疑是又一个扩张势力的绝佳机会。
“然此魔气诡异,能侵蚀心智,不可不防。”接引道人提醒道,他更为谨慎,“后土道友镇守幽冥,竟也需亲自应对,可见其难缠。通天道友似也牵扯其中,其所修之道,对此魔气似有克制之效?”
提到通天,准提道人眉头微皱:“通天自废圣位,本以为是自取灭亡,不料竟另辟蹊径,实力恢复迅猛,更与龙族、镇元子乃至后土都有了联系。此人,已成变数。”
他沉吟片刻,道:“无论如何,我西方不可落后。当加派弟子下山,一则探查魔踪,积累功德;二则若遇截教余孽相关之人,可视情况‘度化’,或探听其虚实。地藏那边,也需令他加紧探查,务必弄清东海与幽冥的真相,尤其是通天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善。”接引道人颔首同意,“然需叮嘱门下弟子,谨慎行事,此魔非同小可,莫要度魔不成,反被魔度。”
两位圣人定下策略,道道佛旨随即传出灵山。一时间,西方教诸多菩萨、罗汉、金刚,纷纷驾起遁光,离开灵山,投向洪荒各地,名为降妖除魔,积累功德,实则各有任务在身。
北冥幽海,妖师宫。
鲲鹏老祖隐于重重禁制之后,身形在虚实间变幻。他面前悬浮着一面由无数生灵骸骨与怨魂炼制的“万灵镜”,镜中正显现着洪荒几处魔气滋生之地的模糊景象。
“桀桀桀,乱吧,乱吧!”鲲鹏发出低沉而沙哑的笑声,眼中闪烁着狡诈与贪婪的光芒,“天道失衡,煞气弥漫,正是老祖我浑水摸鱼,重振妖庭雄风的大好时机!什么域外魔神,不过是更强的掠夺者罢了。若能得其法,控其力,这洪荒,未必不能改姓妖!”
他并未像天庭或西方教那般急于探查或对抗,反而打着利用魔劫,火中取栗的主意。一道隐晦的指令,传给了他暗中控制的几支妖族势力,令他们密切关注魔气动向,并尝试接触。
而在各方势力因洪荒异动而心思浮动,或明或暗地展开行动之时,那引发一切动荡的源头,亦在暗中潜伏,悄然生长。
幽冥地府,某一处隶属于“六天鬼帝”之一管辖的偏僻牢狱深处。这里关押着无数罪孽深重的恶鬼,怨气冲天。一道身披鬼帝袍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牢狱核心。他挥手间,道道诡异的暗紫色符文融入虚空,悄无声息地抽取着此地磅礴的怨气与魂力,注入一个隐藏在地脉深处的、不断搏动的魔胎之中。那魔胎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远超白骨洞中所见。
洪荒某处荒芜山脉,地底岩浆深处。一团扭曲的、由纯粹魔气构成的意识,正借助地火之力,侵蚀着一条细小的灵脉,将其缓缓转化为输送魔气的通道。
西海某处海沟,黑暗笼罩,水压恐怖。几头被魔气侵蚀、体型庞大、双眼赤红的深海巨兽,正遵循着冥冥中的指引,向着龙族防御相对薄弱的区域悄然靠近……
魔影并非无序扩散,它们似乎有着统一的意志在背后指挥,避实击虚,专挑洪荒防御体系的薄弱环节、负面能量浓郁之地进行渗透与潜伏,如同病毒般,悄无声息地蔓延,等待着全面爆发的那一刻。
混沌道场内,通天虽未能尽窥所有这些暗流,但通过龙族、镇元子反馈的信息,以及自身混沌道果对劫气的敏锐感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张无形的魔网正在收紧,洪荒天地间的劫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压抑。
他站在蕴灵殿外,看着殿内石矶那团逐渐壮大的灵火,目光穿透虚空,仿佛看到了那无数潜藏在光明之下的阴影。
“风暴将至”他低声轻语,周身混沌之气不由自主地加速流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