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
傅长安的悲吼在星辉秘库中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撕心裂肺的痛楚。怀中林晚秋的身体冰冷柔软,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那曾经清亮坚定的眼眸紧闭,长睫上甚至凝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那块与她性命交修、承载了太多记忆与希望的碎片,已然化光而去,仿佛带走了她大半的生机。
“傅大哥!”柳依依和阿幼朵惊呼上前,看到林晚秋的模样,眼圈瞬间红了。
玄玑真人强撑着几乎溃散的阵法,急声道:“傅小友!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建木残枝!快用建木残枝!那是唯一的希望!”
傅长安猛地惊醒,赤红的双目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对!建木残枝!那蕴含着一线生机的本源之物!
他一把抱起林晚秋,不顾那些虽然被净化大半但仍在周围蠢蠢欲动、试图重新凝聚的寂灭黑气,身形如电,猛地冲上了那翠绿与银光交织的祭坛!
踏上祭坛的瞬间,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机力量包裹而来,让他精神一振。那截焦黑的建木残枝近在眼前,虽然看似枯败,但其中蕴含的顽强生命力,如同暗夜中的灯塔,清晰无比。
“该怎么做?直接让她接触?”傅长安心急如焚,却不敢妄动,生怕任何不当的操作都会加速林晚秋的消亡。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纪元碎片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焦灼与建木残枝的同源气息,自发地散发出朦胧的光晕。一股清晰的、带着指引意味的意念传入傅长安脑海——引导,而非取代。
傅长安福至心灵,立刻明白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林晚秋平放在祭坛上,让她尽量靠近那建木残枝。随后,他盘坐在她身边,一手轻按在她的气海丹田,另一只手,则缓缓引动自身的三色循环之力,尤其是那缕得自霜语峰的先天冰魄之气(与星辰卫力量同源)和纪元碎片那包容承载的道韵,化作一座无形的桥梁。
他以自身为媒介,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建木残枝散发出的、那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本源生机,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渡入林晚秋近乎枯竭的经脉与识海。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过程,需要绝对的专注和对力量极致的控制。傅长安摒除了一切杂念,心神完全沉浸在引导之中。他感觉到,建木的生机进入林晚秋体内后,并未强行驱逐那因碎片崩碎而带来的道基损伤与神魂寂灭之意,而是如同最温柔的春雨,无声地滋润着那些干涸皲裂的“土地”,唤醒着深埋的生命潜力,一点点修复着那触目惊心的创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柳依依、阿幼朵和玄玑真人紧张地守护在祭坛之下,击退着零星袭来的、被削弱后的寂灭黑气。他们能看到,林晚秋苍白如纸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紧蹙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些。她胸口那因为碎片崩碎而出现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感,也被一层淡淡的、充满生机的翠绿光晕所笼罩,不再恶化。
有效果!
傅长安心中稍定,但不敢有丝毫松懈。他能感觉到,林晚秋的神魂受损极其严重,几乎碎成了千万片,散落在识海的虚无中。建木的生机在滋养她的肉身,但要重聚神魂,还需要更关键的东西。
就在这时,那悬浮的建木残枝似乎被林晚秋体内那股熟悉的、源自暗金色碎片的牺牲与守护意志所触动(尽管碎片已碎,但其意志烙印仍残留了一部分在林晚秋神魂深处),它轻轻颤动了一下,一点比米粒还要细小的、翠绿欲滴的光点,从残枝的核心分离出来,如同归巢的雏鸟,轻盈地没入了林晚秋的眉心。
这一点光点,是建木残枝凝聚出的最本源的生命印记!
嗡!
林晚秋的整个身体微微一震,识海中那散落的神魂碎片,仿佛受到了核心的吸引,开始围绕着那一点翠绿的生命印记缓缓旋转、靠拢,如同星辰围绕着星核重生!虽然速度极其缓慢,距离完全重聚还遥不可及,但至少,那崩溃的趋势被止住了,并且有了重新开始的基点!
她急促而微弱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悠长了一些。
“成功了……暂时稳住了……”傅长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刚才全神贯注的引导,对他同样是巨大的消耗。他身体晃了晃,被一旁的柳依依及时扶住。
然而,就在众人刚刚看到一线希望之时——
“嗬……蝼蚁……竟敢……窃取本源……”
一个冰冷、扭曲、充满了无尽恶意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直接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响起!
秘库中,那些被林晚秋碎片献祭之光净化的寂灭黑气,并未完全消失,此刻它们如同受到了召唤,疯狂地向着中央祭坛上空汇聚,扭曲、蠕动,最终形成了一个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令人窒息恐怖气息的黑暗面孔!
这面孔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漩涡作为眼睛,它死死地“盯”着祭坛上的建木残枝和林晚秋,充满了贪婪与毁灭的欲望。
寂灭意志的核心显化!它并未被彻底消灭,反而因为建木生命印记的显现而变得更加狂暴!
“保护祭坛!”玄玑真人嘶声力竭,将最后的力量注入摇摇欲坠的阵法。
但那黑暗面孔只是“瞥”了阵法一眼,无形的冲击波扩散开来,玄玑真人布下的所有阵法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碎!他本人更是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萎顿在地。
柳依依和阿幼朵的攻击落在黑暗面孔上,如同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黑暗面孔张开那无形的巨口,一股足以湮灭灵魂的吸力笼罩向建木残枝和林晚秋!
傅长安目眦欲裂,想要挺身阻挡,却发现自己在这恐怖的威压下,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难道……最终还是……
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
“嗡——”
一直安静悬浮的纪元碎片,突然自主地从傅长安怀中飞了出来!它悬浮在林晚秋和建木残枝的上方,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光芒不再是朦胧的,而是清晰地分成了三层:核心是承载万古、记录纪元的混沌之色;中层是调和生死、轮转枯荣的灰白之气;最外层,则是刚刚因引导建木生机而沾染上的一层充满活力的翠绿光边!
它仿佛一个微缩的、新生的世界,挡在了寂灭面孔与希望之间。
“寂灭……并非终点……纪元……必将延续……”
一个宏大、古老、却带着一丝新生般稚嫩的意念,从碎片中扩散开来。它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散发着自身的存在,一种“我就在这里,承载一切,包括你的毁灭”的坚定道韵。
那寂灭面孔的吸力,在触及这光芒的瞬间,竟然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壁垒,被牢牢挡住!两种截然相反、代表了存在与虚无的终极力量,在这一刻形成了短暂而恐怖的对峙!
黑暗面孔发出了愤怒而不解的咆哮,它无法理解,为何这看似弱小的碎片,能抵挡它源自本源的吞噬。
趁此僵持之机,傅长安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挣脱了威压的束缚。他看向那与寂灭对峙的碎片,又看向祭坛上生机缓缓复苏的林晚秋,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形成。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抓向碎片,而是抓向了那截建木残枝!
“以我之血,引汝之灵!以纪元为证,护此生机不绝!”
他逼出体内最精纯的本命精血,混合着三色循环之力,喷洒在建木残枝之上!同时,他将自身对“生”的渴望、对同伴的守护、对延续的信念,毫无保留地通过纪元碎片的桥梁,灌注进去!
他在进行一场豪赌!赌这建木残枝尚有灵性,赌纪元碎片能承载他的意志,赌这一线生机,可以星火燎原!
精血融入,意志贯通。
建木残枝猛地一震!那焦黑的表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开了一点点比针尖还要细小的翠绿嫩芽!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绿意,却仿佛在死寂的黑暗中,点燃了第一缕生命的火焰!
这一点绿意散发出的生机,与纪元碎片的光芒、傅长安的意志融为一体,形成了一道更加坚韧、更加充满希望的屏障!
“吼——!”
寂灭面孔发出了更加狂暴的怒吼,它感受到了威胁,真正的威胁!这新生的、顽强的生机,与那古怪的碎片结合,让它本能地感到厌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它再次发动了更加猛烈的冲击!
整个秘库在两种终极力量的碰撞下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要崩塌。
而傅长安,则死死地守在祭坛前,以自身为最后的堤坝,守护着身后那一点微弱的、却象征着一切可能的…… 星火。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