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瀑布淬魂，初闻前踪
身形坐定的刹那，王梓墨便明白了为何强如仙台二层天修士，在此地也需全力抗衡。
那垂落的并非单纯的能量洪流，而是高度凝聚、活性极强的万道本源！每一缕彩色的“水流”都像是一条拥有自身意志的小型道则，疯狂地想要钻入他的体内，占据他的识海，同化他的法力。
肉身承受着仿佛星辰压顶般的巨力，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神魂更是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被无数嘈杂、混乱、却又直指本源的大道伦音冲击着，诱惑着，撕扯着。若心神不够坚定，道基有瑕，顷刻间便会被冲垮意识，轻则道则冲突修为尽废，重则神魂湮灭身死道消！
“混沌净土，万法归源！”
王梓墨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将混沌净土法域催动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那十丈领域在体外已难以维持，被他全力收缩，紧贴周身毛孔、穴窍，甚至深入识海，化作一层不断流转、生灭的混沌胎衣。
涌入体内的万道本源之气，一接触这混沌胎衣，其狂暴的属性便被迅速削弱、分解，化作最精纯、最本源的养分，融入他的血肉、骨骼、神魂，以及那包容一切的混沌净土之中。
他感到自己的肉身在这磅礴的压力和滋养下，正进行着一种深层次的淬炼，《霸体战意总纲》自主运行，气血如龙，在血管中发出奔雷之声，一丝丝隐藏在血肉深处的杂质被逼出，随即被道源之气净化。骨骼上的道纹愈发清晰，闪烁着混沌光泽。
神魂的洗礼更是剧烈。无数大道碎片、先天道纹如同彗星般撞击着他的神识，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也让他的神识在毁灭与重生中变得愈发凝练、坚韧。数字秘的因果之眼在这种环境下自主推演，帮助他梳理着混乱的信息流，捕捉着那些对他有用的道则碎片。
他仿佛听到了火焰的咆哮，流水的低吟，大地的厚重，狂风的呼啸，雷霆的震怒，生机的勃发，死寂的安宁……万般道韵，如同交响乐，又如同混沌初开的噪音，在他心神中回荡。
时间在此地失去了意义。王梓墨完全沉浸在这种痛苦与快乐并存的淬炼之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混沌净土法域正在变得更加稳固，内部流转的诸多大道真意，在吸收了这些同源而更纯净的本源后，彼此间的融合更为顺畅，那混沌的气息也愈发浓郁。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数年。
“嗡！”
他体内传来一声轻微的震鸣，仿佛某种屏障被打破。仙台二层天巅峰的壁垒，在这无穷无尽的道源冲刷和自身疯狂的汲取下，终于松动，继而一举冲破！
仙台三层天！
法力瞬间暴涨，神识覆盖范围扩张，对天地道则的感应更加清晰。更重要的是，他的混沌净土法域范围虽然没有扩大，但内部的“质量”却提升了一个层次，混沌气更加凝实，仿佛要从气态向着液态转化，万道真意在其中沉浮，如同开天辟地前的星云。
突破的动静不大，但在场的都是高手，瞬间便有数道神念扫了过来，带着惊讶、审视，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能在道源瀑布核心区域突破，此人的根基与潜力，绝对不容小觑。
子履、风青玄等人也注意到了王梓墨的变化，眼中都露出欣慰之色。
王梓墨缓缓睁开眼，眸中混沌光晕一闪而逝，更加深邃内敛。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更加圆融无暇的法域，心中喜悦。这道源瀑布，果然是他的福地。
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盘坐，稳固境界，同时更加深入地吸收、感悟瀑布中的万道本源。他有一种感觉，若能在此地修炼足够长的时间，他的混沌法域或许能发生质的蜕变。
然而，机缘往往不会让人轻易获得。
就在王梓墨沉浸在修炼中时，一股隐晦却极其强大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探向了他所在的区域。这股神念并非来自下方的争夺者，而是源自……瀑布的更上方！
王梓墨猛地惊醒，因果之眼瞬间望向瀑布的源头——那片虚无之处。
在他的“视野”中，那垂落万道本源的虚无之处，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缠绕着无数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因果之线！其中一道极其隐晦、却带着某种“前瞻”、“预兆”意味的因果线，刚刚似乎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与那股探查他的神念隐隐相连。
“那是……”王梓墨心头剧震。这种“前瞻”、“预兆”的因果韵味，与他所知的“前”字秘（元神修炼，预警未来）何其相似！虽然感觉更加原始、更加模糊，但本质却同出一源！
这瀑布的源头，难道与“前”字秘的雏形有关？
就在这时，那股强大的神念似乎确认了什么，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志，如同宣告般，在所有位于核心区域修炼的修士心神中响起：
“三日之内，离开此地。‘源眼’将启，非请勿入，违者……抹杀。”
声音淡漠，不带丝毫情感，却蕴含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那是一种远超仙台境，甚至可能触及圣主级别的恐怖威压！
神念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整个道源瀑布核心区域，瞬间一片死寂。所有修炼中的修士都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惊疑、凝重、乃至恐惧的神色。
“源眼……那是什么？”有不明所以的异族修士低声询问同伴。
“闭嘴！”其同伴脸色发白，厉声制止，“是守护者……道源瀑布的守护者苏醒了！它说要清场，谁敢不走？”
“守护者？”王梓墨看向不远处的子履和风青玄，传音询问。
子履神色无比凝重，传音回道：“传闻道源瀑布并非无主之地，其源头有一尊古老的先天之灵守护，被称为‘源眼守护’。它平日沉睡，唯有在‘源眼’即将开启时才会苏醒。源眼……据说是这道源瀑布真正的核心，是万道本源诞生的初始之地，蕴含着一丝开天辟地时的‘鸿蒙道源’！”
鸿蒙道源！比鸿蒙之气更加本源、更加珍贵的存在！乃是万道之祖气！
风青玄补充道：“源眼开启时间不定，每次开启，守护者都会清场，只有得到它认可，或者持有特殊‘信物’的极少数存在，才有资格进入其中争夺那逆天机缘！没想到，竟被我们遇上了！”
王梓墨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鸿蒙道源！这对他混沌净土法域的诱惑，甚至超过了大地母泉和之前的任何机缘！而且，那里可能还存在着“前”字秘雏形的线索！
但是，那守护者的实力深不可测，强行留下，无异于找死。
“我们……必须离开吗？”姜烈山有些不甘。
“必须离开。”子履斩钉截铁，“守护者的意志不可违背。历史上不乏自恃实力强横，试图强闯或被清场时不走的大能，结果无一例外，都被从这瀑布中彻底抹去，连痕迹都未曾留下。”
众人沉默，感受到了巨大的实力差距。
王梓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渴望。实力不够，机缘摆在面前也无法获取。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同时，或许可以想办法打听一下，如何才能获得那所谓的“认可”或“信物”。
他再次抬头，深深望了一眼瀑布源头那片虚无，将那道蕴含“前瞻”意味的因果线牢牢记住。
“前”字秘的线索，鸿蒙道源的诱惑……这源海深处，他一定会再来！
三日之期已定，众人不再停留，纷纷起身，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这道源瀑布的核心区域。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那瀑布的源头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