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老街青石板时，我已抱着周叔的旧工具盒站在启明斋门口。清媛扎着高马尾，帆布包坠着昨晚夹的桂花枝，正蹲在台阶上画周叔的旧布鞋——鞋尖沾着桂花瓣，在她笔下晕成淡金的云。周小杰推着电动车过来，车筐里的豆浆冒着热气：“叔，先喝口热的，文创园物业半小时后到。”
周叔接过豆浆，指腹碰到工具盒的铜锁，突然顿住：“等等，我爹还有样东西……”他转身钻进里屋，翻出个褪色木匣，里面躺着张泛黄照片——穿蓝布衫的年轻人站在大榕树下，脚边堆着半人高瓷片，背面铅笔字歪歪扭扭：“云南建水，陈阿婆的云瓷阁”。
“我爹二十岁去云南学瓷，跟着陈阿婆捡了三个月碎瓷片，”周叔用袖口擦照片上的灰，“后来陈阿婆送他一匣老瓷片，说‘这些是云州瓷的根’——文革时怕被抄，寄回了建水，现在……陈阿婆该有九十岁了吧？”
清媛凑过去，指尖抚过照片背面的字：“建水我去年写生过！有条瓷片街，巷口第三家就是云瓷阁——门帘是蓝印花布，飘着茶香味。”她抬头望我，眼睛亮得像晨露，“我们去云南吧？帮周叔找瓷片，我还能画那边的传统纹样，给工坊壁画加细节。”
手机突然震动，面板弹出新任务：【云南寻根】目标：找回周父寄存的老瓷片，记录建水瓷文化传承现状。奖励：健康点数x300，学习积分x1500，生活基金x15万，特殊道具“瓷魂罗盘”（识别古瓷年代）。
“周叔，我们陪你去！”我把任务界面转向他，“面板说这是‘寻根’——工坊的根，得扎在瓷片的故事里。”
周叔捏着照片边角，指节泛白：“可工坊刚筹备……”
“我留下盯着！”周小杰把电动车钥匙塞进他手里，“合同我今天签，壁画按清媛草稿施工——你们最多一周回来，刚好赶工坊开业。”
清媛掏出本新速写本，封皮写着“云南瓷记”：“我查了天气，建水最近都是晴天，适合拍瓷片光影——周叔，你讲陈阿婆的故事，我画下来贴工坊‘瓷片墙’上。”
周叔摸了摸工具盒里的小锤子——那是他父亲的旧物，终于点头：“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走。”
次日清晨的机场，清媛靠在我肩上打盹，帆布包的桂花枝蹭着我下巴。周叔坐在旁边，攥着照片不时看电子屏。广播里传来登机通知，清媛猛地惊醒，揉着眼睛笑：“我梦见陈阿婆了，她坐在榕树下，手里举着块凤凰纹瓷片，说‘终于有人来取了’。”
三个小时后，我们站在建水大榕树下。清媛举着照片对比：“就是这棵树！树洞里还塞着当年的瓷片碎片！”她蹲下来，掏出块青灰瓷片——上面半朵莲花纹，和周叔工具盒里的一模一样。
“云瓷阁在巷口第三家！”清媛拉着我往巷子里跑，周叔跟在后面，照片被风掀起一角。巷口老房子挂着黑木牌“云瓷阁”，蓝印花布门帘掀开时，飘出普洱茶香。
屋里的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擦瓷片，抬头看见周叔，抹布掉在桌上：“你是周明远的儿子？”周叔愣了愣，点头：“陈阿婆，我是周德顺——我爹提过您。”
陈阿婆颤巍巍抓住他的手：“可算来了……你爹寄的瓷片，我锁在里屋木柜里，谁都没动。”她掀开布帘，红漆木柜里的瓷片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宋瓷的缠枝纹、明瓷的鱼戏莲，还有块刻着“启明”的清瓷。
“你爹说这是他修的第一只碗，”陈阿婆拿起“启明”瓷片，“碗是张秀才娶亲时摔的，他用铜锔钉修好，刻了‘启明’——说碎过的碗，更懂珍惜。”
周叔接过瓷片，指尖抚过“启明”二字，眼泪滴在瓷面上：“我们要开工坊了，叫‘启明锔瓷工坊’——等开业，接您去云州看我们修瓷。”
清媛坐在门槛上速写，铅笔快速移动：画里陈阿婆举着瓷片，周叔站在旁边，阳光从门帘缝漏进来，把两人影子叠成一棵树。我掏出手机拍视频，面板震动提示：【云南寻根】进度+50%，备注：连接云州与建水瓷脉，传承的温度在瓷片里苏醒。
陈阿婆端来普洱茶，指腹敲了敲清媛的速写本：“姑娘画得好，把瓷片的魂画出来了。”清媛抬头笑：“阿婆，明天带我们去捡瓷片吧？像周叔父亲当年那样。”
陈阿婆点头，指着窗外的红河：“明天早上去河岸边，那里瓷片最多，藏着好多故事——有次我捡着块瓷片，上面刻着‘光绪三十年’，是个小娃娃的玩具碗，碎在逃荒路上。”
傍晚我们坐在大榕树下吃米线，清媛往我碗里加辣椒：“愣着干嘛？吃啊——明天要早起捡瓷片呢！”我端起碗，辣椒的辣裹着米线的香，像周叔的桂花茶，像清媛的速写本，像建水的阳光——都是热热闹闹的“活着”的味道。
远处云瓷阁亮起灯，陈阿婆站在门口招手。清媛抓起速写本拉我跑过去：“阿婆，明天教我们认瓷片好不好？”陈阿婆笑着点头，手里的瓷片在灯光下闪着光：“好啊，教你们认‘瓷的语言’——瓷片会说话，得用心听。”
我回头看周叔，他正摸着怀里的瓷片盒，嘴角带着笑。风掀起他的衣角，吹过清媛的速写本，吹过陈阿婆的蓝印花布门帘，吹向红河——那里的水，正带着瓷片的故事，流向云州，流向我们的工坊，流向所有愿意停下来倾听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