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烬戴着面罩都被呛得咳嗽：“快把车窗关上。”
“这就受不了了？”蒋清晗慢悠悠地关上窗户，继续往前开，“宣林市是有名的植被茂盛昆虫多，这都算小儿科了。再说了，你的异能是控火，你又不怕。”
“我不害怕也嫌恶心。”谢烬道。
前面要经过一个大型厂区，路旁有一个蓄水池，不知为何现在空空如也，一滴水都没有，只有池底的一层苔藓和以苔藓为食的蚯蚓。
厂区里的机器设备犹如庞然大物，烟囱里没冒出烟来，反而不断有黑色的甲壳虫在外壁上爬来爬去。
能看到仓库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幽深黑暗，或许会有什么东西还在，但他们谁也没有心思去里面查看，那大门上全是蜘蛛网，里面没准就是个大毒虫窝。
他们完全没做停留，直接沿着大路朝前走，此时夜色渐晚，天空中已遍布粉色的夕阳云彩，那些白日蛰伏起来的夜间动物害虫也该倾巢而出了。
又走了一个小时，天彻底黑了下来，他们还没有到达特区，蒋清晗将车停了下来就地休息，不过她下了死命令不准睡觉。
“明天一早都把黑眼圈熬出来，脸色必须憔悴！”蒋清晗道。
“你的意思是，就让我这样干坐着？”谢烬憋闷地道，连太阳穴都跳了两下。
蒋清晗让步一分：“你可以闭目养神，不睡着就行。”
“领主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我们身处末世还精神饱满，会被人怀疑的。”春晓很支持蒋清晗的想法，眼睛睁得比谁都圆。
曲游没有发言，点了点头算是表态。
“要是太累了，就先吃点东西吧。”蒋清晗从扶手箱里拿出四个三明治，分给大家一人一个。
这都是蒋伟出门前塞给她的，在车里放了一天，面包片酸了，生菜叶黄了，鸡蛋凉了，番茄烂了，火腿干巴了，味道全变。
谢烬皱着脸把一个三明治吃了，胃里比没吃的时候还难受。
“以后多半都得吃些勉强入口的食物，先提前适应适应。”蒋清晗说道。
“喝点水吧。”曲游递给谢烬一瓶矿泉水。
谢烬接过来喝了一口，把不适的感觉强压下去。
等都吃完了三明治，蒋清晗将车内的灯关了，太亮的话很容易吸引一些外来者。
蒋清晗看向天窗，皓月当空，为世界洒下一缕淡淡银光，月海的阴影是那样明显，她自然就能联想起一出嫦娥奔月的故事。
耳边蝉鸣与蛙叫，忽远忽近。
她打了个哈欠，并没有闭上酸涩的眼睛，更加聚精会神去留意车外的动静。
半晌，前面的灌木丛不合常理地动了动，在黑夜里极为显眼，蒋清晗打了个响指提醒其他人，春晓也察觉出来不对劲，拿起了放在腿上的刀。
“什么东西？”谢烬压低了声音问。
蒋清晗聚精会神：“看不太清，八成是丧尸。”
话音刚落，一只硕大的丧尸脑袋就扑到了车前挡风玻璃上，眼睛正好和蒋清晗对上，蒋清晗吓得好悬喊出声来，她马上捂住了嘴。
这只丧尸竟然又朝着她嘿嘿一笑，嘴里的牙齿哗啦哗啦地掉下来，扬起手抓向车底，猛地摇晃起来，力气大得想要将车给掀翻。
谢烬的头又磕了好几下，他本来心情就不好，这回更压不住火气，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下去，那只丧尸注意到他，他直接就朝着那只丧尸丢出了一个火球。
那丧尸着急地往后退，松开摇车的手，不住地拍打自己身上的火焰，口中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谁都能看出来它生气了。
那丧尸吼了一声，就朝着谢烬扑过去，春晓已经下车，趁机举刀向着那丧尸挥砍，那丧尸被迫放弃攻击谢烬，同样挥起胳膊打向春晓的大刀。
小臂被砍断，那丧尸愣了一下，捡起掉在地上的小臂，更加暴怒地向着春晓扑咬过去。
蒋清晗从车内丢出一把小刀，正中那丧尸的脖颈，春晓又补上两刀，那丧尸倒下无力地被火焰吞噬。
可也就是瞄准攻击的这瞬间，蒋清晗看清了那丧尸的身形，不过一米左右高，只是头大而已，它还是个孩子。
手指一阵抽搐，蒋清晗握紧攥成拳。
谢烬收起异能回到车上，春晓拿到那丧尸的晶核交给蒋清晗，蒋清晗又给了谢烬，谢烬当然不会推拒，欣然接受。
“刚才那只丧尸冲我们笑，会不会它留有一丝人性？”曲游突然开口问。
谢烬转过头盯着他：“你圣父心发作了？”
“只是感慨而已。”曲游否认道。
蒋清晗开车挪了挪地方又停下：“人一旦被感染成了丧尸，就会变得嗜血失去自我意识，刚刚它笑不过是一种肌肉反应。”
“抱歉。”曲游道，“我知道了。”
蒋清晗摇摇头：“世界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每个人的思想都会遭到巨大冲击，要接受一切适应一切总是很难的事，我们只能更加努力去活下来。”
就好比她杀的第一只丧尸，那是个母亲，前一秒还在保护自己的孩子，下一秒却变异成了丧尸，想要把自己的孩子吃了。
她没办法，拿起武器将那丧尸杀了，可那个孩子坐在母亲尸体旁边大声痛哭的声音至今记忆犹新，她也第一次领略到了在末世中生存的悲苦。
“得，我彻底是不用睡了。”
蒋清晗制作完心灵鸡汤，整个车内气氛都很沉闷，谢烬长吐一口气，抱起胳膊睁着两只眼睛直到天明，然后眼下成功地出现了两团乌青。
春晓坐了一夜，虽然靠在椅背上，但却没有经过彻底放松的身体还是非常僵硬，她开门下车活动着做起拉伸动作。
蒋清晗趴在车窗上呼吸清晨的空气，感觉胸腔都舒畅了很多。
“你们怎么样？”
她回过头去想和谢烬曲游说话，却没看见曲游的身影，疑惑道：“曲游呢？”
“我在这里，异能又有点失控。”曲游的声音在车内传来，语气难为情。
“一会儿隐形一会儿现形的吓不吓人。”谢烬冲旁边那看起来空荡荡的车座说道。
“没事，慢慢来。”蒋清晗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