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月在“光韵池”里又泡了几天，状态总算稳定下来，身上那暗金色的光泽也内敛了不少，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扎眼，但眼神里的精气神明显不一样了，看东西都带着一种能穿透表象的深邃感。
沈砚星这几天也没闲着，跟塔灵“回响”和雷克斯他们反复推演去“光之图书馆”的方案。硬闯是下下策，色界天现在是“净化之光”教派的老巢，那帮家伙对非我族类下手狠着呢，得智取。
“万事通”翻烂了他的破笔记本，结合克罗姆之前留下的几条隐秘渠道信息，总算摸到点门路：“色界天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些老派的、讲究‘万物和谐’的光裔族遗老，对‘净化之光’那套极端排外的做法很不满，偷偷搞了个‘守旧派’地下网络。我们可以试试从他们那儿找突破口。”
“突破口在哪儿？”沈砚星问。
“万事通”指着星图上色界天外围的一个坐标：“‘流光集散地’，一个官方默许存在的三不管灰色市场。很多见不得光的交易和信息都在那里流通。‘守旧派’在那里有个秘密联络点。”
目标明确。“星梭”舰经过“扳手”和塔灵协助下的紧急抢修，总算恢复了七七八八。这次行动人不宜多，沈砚星、灵汐月，再加上对三界黑市门儿清的“万事通”组成潜入小队。雷克斯和“幽灵”留在尖塔这边策应，同时保护克罗姆那颗核心光点。
分别前，灵汐月特意从“光韵池”中分出一缕精纯的秩序光流，注入“星梭”舰的核心。“这样飞船能更好地模拟色界天的能量特征，不容易被侦测到异常。”
一切准备就绪，“星梭”舰悄然驶离混沌海，朝着色界天外围的“流光集散地”潜行而去。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甚至没有直接跃迁到集散地附近，而是在还有一段距离时就脱离跃迁，靠着灵汐月对能量流动的精准感知，模拟成一股在宇宙中飘荡的普通能量流，慢悠悠地“飘”了过去。
几天后，那片传说中的“流光集散地”出现在视野里。
那地方建在一个巨大的人造星环上，星环本身就像个不断变幻色彩的巨大霓虹灯牌，各种奇形怪状的飞船进进出出，跟赶集似的。能量签名杂乱无比，正好掩盖了他们的行踪。
“星梭”舰混在一艘大型货运飞船的尾流里，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集散地的空港，找了个最偏僻、监控似乎也不太灵光的泊位停下。
三人换上“万事通”不知道从哪儿捣鼓来的、带着明显色界天风格的朴素长袍，还用特殊涂料稍微改变了自身能量波动的外显特征（主要是遮掩沈砚星那身“欲界味儿”和灵汐月过于纯粹高级的光裔族本源）。
走在集散地的街道上，四周光怪陆离。发光的能量生命体飘来飘去，披着兜帽看不清面目的机械改造体在角落里交易，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能量药剂和未知香料混合的古怪气味。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还有不同语言的争吵声混杂在一起，热闹，却也混乱。
“万事通”熟门熟路地带着两人在狭窄的巷道里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个挂着“老旧光核维修”招牌的、门脸破败的小店前。他按照特定节奏敲了敲门上某个不起眼的符文。
片刻，门滑开一条缝，一只闪烁着警惕光芒的机械眼扫过三人。“万事通”赶紧亮出一个用特殊能量刻印的暗号。
门这才完全打开，一个瘦小的、半边脸都是精密机械结构的老头示意他们赶紧进来。
店内堆满了各种废弃的光学元件和能量导管，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焊接剂的味道。老头确认外面没人跟踪后，才压低声音：“‘守旧派’的？这个节骨眼上还敢来？‘净化之光’的‘裁决者’最近查得很严！”
“我们有紧要事情，需要关于‘光之图书馆’和里面一件东西的情报。”沈砚星开门见山。
老头听到“光之图书馆”，机械眼猛地缩了一下，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可是禁地中的禁地！‘大图书馆管理员’本身就是‘净化之光’的狂热拥护者！打听那里的情报，找死吗？”
灵汐月上前一步，轻轻掀开兜帽一角，让自身那经过伪装、但仍不失纯净的光裔族本源气息微微流露。“我们并非为了破坏，而是为了寻找对抗真正‘黑暗’的希望。图书馆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老头感受到灵汐月身上那股不同于普通光裔族、更加古老深邃的气息，愣了一下，机械眼中的警惕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你……你的光……”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对“净化之光”教派做法的不满，以及对灵汐月身上奇异气息的好奇，压过了恐惧。他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的也不多。图书馆的防御极其严密，由内向外有三层‘纯净力场’，非授权能量体靠近就会被净化。核心区域的‘禁书区’，据说只有‘管理员’和持有特定‘权限密钥’的人才能进入。”
“权限密钥？”沈砚星捕捉到关键词。
“是一种古老的能量印记，据说外形像一块不断变幻色彩的‘万华镜’晶体。”老头回忆道，“它不在管理员身上，而是被存放在图书馆地下深处的‘镜之间’，由一台古老的、只认特定能量频率的自动化防御系统看守。”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想拿到密钥，硬闯不行。唯一的漏洞，可能是图书馆每个‘星耀日’（色界天的一种时间单位）会进行一次全馆能量循环校准，届时所有防御系统会短暂切换到备用能源，有那么几秒钟的响应延迟……但时间极短，而且‘镜之间’的具体位置是绝密，我也不知道。”
情报有限，但至少有了方向——找到“镜之间”，利用能量校准的短暂间隙，拿到“权限密钥”。
“最后一个问题，”沈砚星看着老头，“我们怎么进去？图书馆的常规入口肯定被看得死死的。”
老头指了指店铺后面堆着的一堆废弃管道：“图书馆需要定期从集散地抽取纯净的‘背景辐射能量’进行补充……输送管道……或许是个办法。但我警告你们，管道内部有能量过滤网和自动清洁机器人，同样危险！”
谢过老头（并留下了一些从雷克斯那儿抠出来的、在色界天也算硬通货的稀有能量晶体作为报酬），三人回到了“星梭”舰。
“镜之间……能量校准……输送管道……”沈砚星快速梳理着得到的信息，“计划有了。我们分成两组：我和汐月通过管道潜入，找到‘镜之间’，等能量校准时动手。‘万事通’，你留在外面，利用飞船的设备，尝试在我们行动时，对图书馆的外部监控和通讯进行短暂干扰，制造混乱，为我们争取时间。”
“万事通”点点头：“干扰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但你们在里面……千万小心！”
行动在下一个“星耀日”到来前展开。
根据老头提供的粗略管道图（年代久远，很多地方都不准了），沈砚星和灵汐月找到了隐藏在集散地能源区深处的、通往图书馆的主能量管道接口。趁着守卫换班的间隙，灵汐月用她那精细的能量操控，悄无声息地熔断了接口处的能量锁。
管道内部宽敞得能跑马车，但四周墙壁光滑无比，散发着微弱的吸力，不断有细微的能量流如同风般吹过。两人利用推进器，小心翼翼地在管道中逆流前行，躲避着偶尔出现的、如同巨型水母般的自动清洁机器人。
管道错综复杂，岔路极多。幸好灵汐月对能量流动的感知极其敏锐，她能“嗅”到哪条分支管道蕴含的能量更加古老、更加稳定，那很可能就是通往核心区域“镜之间”的方向。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艰难潜行（期间差点被一队巡逻的清洁机器人包了饺子），他们终于抵达了管道的尽头——一个被强大能量场封闭的出口。
灵汐月将手按在出口内壁，闭眼感知了片刻，暗金色的眼眸亮起：“外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能量场后面……有很多……镜面一样的结构……应该就是‘镜之间’！防御力场很强，硬闯会立刻触发警报。”
“等能量校准。”沈砚星看了看时间，“快了。”
两人潜伏在管道出口附近，如同耐心的猎手，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
整个管道，连同外面隐约感知到的空间，所有的能量流动都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不足零点一秒的凝滞和切换！
就是现在！
灵汐月眼中暗金光芒爆闪！双手猛地按在出口内壁！那融合了秩序与混沌本源的力量，如同最精密的钥匙，瞬间模拟出图书馆备用能源的特定频率，在那防御力场因能源切换而产生微小波动的刹那——
嗤！
力场被无声无息地融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两人如同闪电般窜出管道，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遍布着无数面巨大水晶镜面的奇异空间！
这里就是“镜之间”！每一面镜子都倒映着不同的星空景象，仿佛连接着宇宙的各个角落。而在空间的正中央，一个悬浮的基座上，一枚约莫巴掌大小、内部光影流转、色彩变幻不定的菱形晶体，正静静旋转着。
权限密钥！
沈砚星和灵汐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他们毫不犹豫地冲向基座！
然而，就在沈砚星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枚“万华镜”密钥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强大、充满敌意的意志，猛地锁定了两人！同时，整个“镜之间”的所有镜面，瞬间变成了刺眼的纯白色！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回荡：
“入侵者。检测到非法能量频率及高威胁‘因果异数’。执行……净化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