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佬泰的话一出口,邓肥和冷佬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撞了总督的车,这事可大可小。处理不好,整个和记都得倒霉。
邓肥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笑着说:“阿泰,下面的人不懂事,我这做长辈的也有责任。不过说起开车,还是和义堂的车神强更威风,当年开货车都敢别一哥的车。”
高佬泰笑了笑,他看着邓肥,不接话。
“邓肥,你知道我昨晚怎么处置那个烂仔的吗?”
高佬泰自顾自的说。
“我让人在他手上涂满蜜糖,伸进狼狗笼子里。”
他的声音很低,还带着笑。
“那狼狗就一下一下的舔,把蜜糖和皮肉一起舔干净。那小子从惨叫到哀嚎,最后连哭都哭不出来。”
高佬泰突然笑出声,但笑声很冷:“是不是很有趣?”
“啪嗒。”
冷佬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邓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脸色阴沉。
“阿泰,都是自己人,年轻人犯错,给个教训就行,用不着下这么重的手。”
“No, No, No.”
高佬泰摇着手指,语气严厉起来。
“做错事就要认,挨打就要立正!这是江湖规矩,也是我们和记的规矩!犯了错不重罚,那还要规矩干什么?”
他说着,话锋一转,眼睛看着张承义。
“义仔,你说对不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张承义身上。
邓肥的目光看不出情绪。
高佬泰的眼神带着审视。
他旁边一直沉默的高文彪,也抬起头看着张承义。
冷佬、贵利明、跛脚荣,每个人的眼神都不同。
跛脚荣的手心全是汗。
这个问题,说是得罪邓肥,说不是得罪高佬泰,怎么答都是死路。
张承义放下茶杯,拿起茶壶,先给邓肥和冷佬续了茶,又给高佬泰和高文彪添满。
他动作不紧不慢,看不出一点紧张。
做完这些,他才抬头,看着所有人,平静的说出六个字:
“和义堂,义字为先。”
话音落下,时间好像停了。
邓肥脸上的阴沉退去,变成了欣赏,他笑了一声。
高佬泰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义字为先!哈哈哈哈!不愧是刀王青和刘英霞的儿子!和义有后了!”
他猛的一拍桌子,看着张承义的眼神里全是欣赏。
“可惜你父母走得早。义仔,以后有任何事,随时来找我,或者找文彪。天下和记是一家,别见外!”
一直低头抽雪茄的高文彪,掐灭烟头,对着张承义,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一个点头,代表了和合图第二号人物的认可。
跛脚荣张着嘴,感觉像在做梦。
一个死局,就因为义仔一句话,变成了两位大佬争着示好?
“阿泰说的对!天下和记是一家!”邓肥马上接话,“以后谁敢说摘你们和义的招牌,就是跟我联和胜过不去!”
他一拍桌子,对着身后的贵利明喝道:“扑街!还不滚过去给义哥斟茶道歉!”
贵利明浑身一颤,连滚带爬的起身,哆哆嗦嗦的倒了一杯新茶,弯着腰,双手举过头顶,声音带上了哭腔:“对不起,义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原谅!”
张承义站起身,双手接过茶杯,一口喝完,然后杯口朝下。
“以和为贵。”
这四个字,让这件事就此了结。
“好!”邓肥叫好,马上说,“待会儿我让贵利明送十万块过去,算是赔偿!”
他看了一眼高佬泰,又说了一件事。
“阿泰,现在和义没人带头,我看不如就让义仔先做个代理坐馆,把旗扛起来,你看怎么样?”
高佬泰眼睛一亮,一拍大腿:“我同意!义仔是红棍,在社团有难的时候站出来,论功劳,论资格,谁比得过他?!”
两人几句话,就替和义堂定下了未来的坐馆。
张承义看着这两个老狐狸,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自己成了双方势力角逐的一个棋子。
但他需要这个位置。
“那就这么定了!”
高佬泰满意的站起身,带着高文彪走了。
邓肥也站起身,临走前拍了拍张承义的肩膀,叮嘱一句“好好干”,也带人走了。
很快,酒楼里只剩下张承义和还没回过神的跛脚荣。
直到坐上回砵兰街的出租车,跛脚荣才颤着声音开口:
“义仔……我……不是在做梦吧?这就……当上坐馆了?”
张承义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眼神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