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dIo仿佛捕捉到了他瞬间的动摇,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充满了诱惑:“你是一个优秀的替身使者,杀了未免太可惜了。不如离开乔斯达他们,抛弃那些无谓的挣扎和羁绊,永远效忠于我吧。让我来赐予你真正的、永久的安心感。”
永久的……安心?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利用波鲁那雷夫此刻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疲惫,试图钻入他动摇的心防。
那一瞬间,连续战斗的疲惫、同伴倒下的无助、以及对眼前这个怪物深不可测能力的本能恐惧,几乎要让这诱惑的种子生根发芽。
绝对的安心,不再失去,不再痛苦……这不正是dIo所说的,所有人追求的终点吗?
但下一秒——
梅戴倒在血泊中苍白的面容,阿布德尔失去的右臂和昏迷不醒的样子,伊奇遍体鳞伤却仍试图保护同伴的身影……
二楼废墟中,他们为他付出的惨重代价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波鲁那雷夫脑海中的迷雾。
这些景象灼烧着他的灵魂,比任何肉体伤痛都更深刻,瞬间将dIo话语编织的蛊惑之网烧得干干净净。
波鲁那雷夫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的失去与抗争,想起了与他们共度的、短暂却无比珍贵的旅途。
“你……你够了dIo!”波鲁那雷夫猛地抬起头,眼中所有的迷茫和动摇被燃烧的怒火彻底取代,他几乎是咆哮着喊了出来,“我……我恨不得代替他们死过一次!不过就算要死,也要等摸清你替身的真面目再死!想要我屈服?做梦!”
强大的斗志如同火山般喷发,过往的恐惧在同伴牺牲铸就的觉悟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此刻,波鲁那雷夫钢铁一般的内心充满了要与dIo决一死战的斗志,再无丝毫恐惧。
这股坚定无比的意志冲击着dIo能力造成的诡异空间感,仿佛出现了瞬间的松动。
就是现在。
波鲁那雷夫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双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一跃而起。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突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身体实实在在地跨越了最后几级台阶,稳稳地落在了楼梯上方的平台上。
“dIo——!”
[银色战车]应声而出,如同一道复仇的银色星光,舍弃了所有防御,将速度提升至极限,手持西洋剑剑直奔端坐于椅上的dIo面门刺去。
这一剑,蕴含着他所有的愤怒、觉悟以及对逝去同伴的誓言。
dIo脸上的慵懒和戏谑终于消失了。
他看着疾刺而来的剑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失望。
“那就没办法了。”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动作依然从容不迫。
一个金黄色的、肌肉虬结的巨大替身,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如同守护神般悄然浮现在他身后。
那正是传闻中拥有着神秘能力的替身——[世界]。
“你只能去死了,波鲁那雷夫。”dIo的声音冰冷无情。
[世界]握紧了拳头,强大的力量在拳锋凝聚,毫不畏惧地迎向疾冲而来的[银色战车]。
波鲁那雷夫瞳孔中倒映着那金黄色的巨大身影,却没有丝毫退缩,过往的历练使他充满了直面dIo的斗志,战意高昂:“那就是[世界]吗?!来吧!”
就在两个替身的拳头与剑尖即将猛烈碰撞的瞬间——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毫无预兆地炸开。
波鲁那雷夫身侧那面坚固的石墙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猛地向内爆裂崩塌。
碎石块混合着浓密的烟尘如同暴雨般四散飞溅,在夕阳的余晖中扬起一片混沌的帷幕。
就在这片混沌之中,三道挺拔而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塔楼外那轮绚烂到几乎燃烧的夕阳,如同三道被镌刻在金光中的剪影,清晰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存在感,骤然映入了波鲁那雷夫因惊愕而放大的瞳孔,也同样倒映进dIo那双非人的猩红眼眸深处。
dIo那始终带着玩味与从容的目光骤然一凝,如同捕食中的猛兽被意外惊扰。
“啧……”一声极其轻微却饱含着被打断兴致的烦躁与不屑的咂舌声,从他完美的唇形间溢出。
几乎在dIo发出声音的同时,那金黄色的巨大替身——[世界]——凝聚着毁灭性力量、即将与银色战车对撼的拳头,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顿住,随即以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瞬间收回。
那庞大而充满压迫感的身影,也如同被风吹散的幻影,无声无息地消融在他身后的空气里,仿佛从未出现。
波鲁那雷夫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他猛地转回头,定睛看向那三个踏着碎石与烟尘,背倚着漫天霞光,周身仿佛披着一层金色战衣、带着一路征战风尘与无比坚定气息的身影——
赫然是自从踏入dIo宅邸大门后便被迫分开,历经各自苦战,如今终于在此刻、于此地胜利汇合的花京院、乔瑟夫,以及承太郎。
“乔、乔斯达先生……!承太郎!花京院!”波鲁那雷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那是一种从绝望深渊被猛然拉回现实、看到坚实后盾时难以自抑的激动,连尾音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承太郎冷静如常的目光迅速而全面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最后稳稳地定格在波鲁那雷夫身上,标志性的低沉嗓音响起:“波鲁那雷夫,看来你这边也挺热闹啊。”
乔瑟夫扶了扶自己的帽檐,脸上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他看向波鲁那雷夫,声音有力而可靠:“你就放心好了,波鲁那雷夫。”
这句话简短却重若千钧,是一个承诺,也是一种宣告——他们来了,而波鲁那雷夫也不再是孤军奋战。
dIo猩红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计算,他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三个破墙而入、搅乱局面的不速之客,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每一张坚定的面孔,随即又瞥向近在咫尺、因这变故而暂时停滞的波鲁那雷夫。
没有言语,没有更多的表示,他那高大的身形以一种超越常理的优雅和迅捷,悄无声息地向后滑入塔楼深处那片更加浓重的阴影之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失去了踪迹。
显然,他并不打算在此时此地,与已然集结的对手进行一场胜负难料的缠斗。
然而,这份短暂的安慰与重逢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
乔瑟夫的目光随即锐利地投向dIo消失的那个幽暗拐角,语气瞬间转为急促和警惕:“刚才那个就是dIo吧!别让他跑了,快追!”
花京院与承太郎的眼神同时一凛,如同出鞘的利刃般锐利。
无需多言,两人身形微动,已然准备紧随乔瑟夫的步伐,向着楼梯上方那道吞噬了dIo身影的阴影疾追而去。
空气中弥漫开一触即发的战意。
“等等!”
波鲁那雷夫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失态的急促。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身侧那银色的骑士替身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召回,光芒一闪便消散在空气中。
他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先前面对dIo时那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神情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几乎可以说是脆弱的表情——浓重的困惑如同迷雾笼罩着波鲁那雷夫,眼底深处残留着未散的后怕,更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在他紧蹙的眉宇间跳动。
“追之前……先听我说几句!”他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在恳求,目光紧紧锁住三位同伴的背影,“这很重要!关乎我们接下来可能面对的东西!”
已经踏上几级台阶的三人,脚步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硬生生顿住。
他们几乎是同时转过身,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承太郎习惯性地压了压帽檐,帽檐下的眼神深邃而专注;花京院脸上则浮现出清晰的疑问,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带着探究;乔瑟夫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经验老道的他,已经从波鲁那雷夫那异于平常的神色和语气中,嗅到了极度不寻常的危险气息。
波鲁那雷夫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微微的颤抖,试图压制住依旧在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他抬起手,指向脚下这看似普通、却刚刚让他经历了一场诡异噩梦的楼梯,语速飞快,但每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晰,仿佛生怕遗漏任何一点细节:
“我刚才……稍微见识到了那家伙的替身能力。”他顿了顿,随即用力摇了摇头,脸上肌肉因内心的挣扎而微微绷紧,“不……不对,”波鲁那雷夫纠正自己,声音里带着一种挫败感,“不能算‘见识’……他替身的能力……完全、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我甚至无法用常识去描述。”
他快速地将自己刚才那令人匪夷所思的经历和盘托出——那一次次向上迈步,身体却违背意志地不断“后退”的诡异感觉,每一个细节,每一次空间错位的瞬间,他都竭力描述清楚。
“我本以为坚定地往他的方向走上了台阶,不知怎地,却像是在反向的传送带上,一直、一直在往后退!你……你们肯定觉得这难以理解,难以置信,”波鲁那雷夫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带着一种急于被相信的迫切,“但我以我的灵魂起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当时的感觉……就好像周围的物理规则都被扭曲了,简直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的尾音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抑制的颤抖,那并非懦弱,而是人类在面对彻底未知、颠覆认知的现象时,源自本能深处的战栗。
“我敢用一切担保,那绝不是因为中了什么催眠术,或者是他速度太快以至于让我产生了幻觉那么简单!”波鲁那雷夫握紧了双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试图将自己的警示刻进他们心里,“我感觉……这背后肯定隐藏着更恐怖、更超出常理的东西!一种我们目前根本无法理解的力量!如果我们不了解清楚,就这么贸然追上去,恐怕……”
他的话在这里戛然而止,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语意,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那是一种对未知深渊的强烈预警,预示着他们即将面对的,可能是一场认知维度上的、远比正面战斗更加残酷的挑战。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窗外吹来的风,带着夜晚的凉意,拂过众人凝重无比的脸庞。
楼梯间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短暂沉默,唯有塔楼外吹来的夜风裹挟着凉意,穿过破损的墙壁,拂过每个人凝重如石像的脸庞,带来一丝虚幻的清醒。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礁石般沉默倾听的承太郎忽然开口,他的声音依旧是惯有的低沉,平稳得不带丝毫波澜,却像一块千钧巨石被猛然投入看似平静的水面,瞬间击碎了凝固的空气,在每个人心中荡开剧烈的涟漪:
“梅戴……阿布德尔和伊奇他们三个呢?”
这个问题,简单、直接,没有任何修饰,却像一把精准无比的钥匙,瞬间撬开了那扇被强敌当前和诡异能力所暂时压抑、实则一直悬在每个人心头的担忧之门。
花京院和乔瑟夫的脸色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影所笼罩。
直到此刻,承太郎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才像一道闪电划破迷雾,让他们猛地意识到——从他们破墙而入、与波鲁那雷夫汇合开始,视线所及之处,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另外三位本应并肩作战的同伴,竟全然不见踪影。
波鲁那雷夫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中脊椎。
方才面对dIo那令人战栗的未知能力时都未曾动摇过的眼神,此刻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光彩,迅速蒙上了一层深切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痛苦与浓重的自责。
那眼神黯淡下去,承载了无法言说的重负。
波鲁那雷夫死死地咬紧了牙关,下颌线绷得如同坚硬的岩石,试图抑制住那汹涌而来的情绪。
然而,眼眶却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温热的泪水在其中疯狂地积聚、打转,模糊了他望向同伴的视线。
他深深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几乎是从喉咙最深处,挤牙膏般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回答,那声音沙哑、干涩,沉重得如同在拖拽铁链:
“他……他们,在二楼……”
他停顿了一下,这个短暂的间歇里,波鲁那雷夫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着,要说出接下来的话需要榨干他肺里最后一丝空气,耗尽全身残存的力气。
“是我,没能保护好他们。”
“……情况……真的,很糟糕。”
这短短的几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如同无数冰冷刺骨的雨滴,挟带着绝望的气息,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虽然早在分头行动、听到二楼传来激烈动静时,就已对战斗的惨烈有所预料,但此刻亲耳听到波鲁那雷夫用如此痛苦、如此沉重的语气证实,再结合他此刻几乎被击垮的神情,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汇合、尚未来得及喘息片刻的四人。
胜利汇合带来的一丝暖意,顷刻间被这残酷的现实冻结得粉碎。
前方的阴影,似乎变得更加浓重了。
……
第一个回归的,是声音。
是直接、粗糙地撞击在鼓膜上的声音。
一种低沉、持续的嗡鸣,像是深海探测仪发出的背景噪音,又像是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回响。
这声音很遥远,隔着一层厚厚的、温暖的黑暗。
然后,是痛。
一种迟钝的、弥漫性的疼痛,如同被巨大水母的触须缠绕、蛰刺,毒素缓慢地渗透进每一寸神经。
最初只是一个模糊的背景,但随着意识的逐渐上浮,这疼痛开始变得清晰、锐利,并且有了明确的坐标——左臂肘部以下,是一片灼热的、咆哮着的虚无;左腿外侧,则像是被巨大的海洋掠食者撕咬掉了一块,火辣辣地抽痛着。
试图移动,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如同被压在了深海海沟之下。
连抬起眼皮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好像需要对抗千钧水压。
……我还活着?
这个认知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记忆的碎片如同破碎的浮标,在意识的暗流中上下沉浮:瓦尼拉·艾斯扭曲的面孔,[亚空瘴气]吞噬一切的黑暗,触须溃散时迸发的荧光,波鲁那雷夫声嘶力竭的怒吼。
还有……
金色的,温暖的,如同海底火山口附近热泉般的阳光……
阳光……
对了,战斗……结束了吗?
恐惧像一道冰冷的洋流瞬间贯穿了麻木的神经。
简……阿布德尔……伊奇……他们怎么样了?
那个可怕的东西……!
求生的本能和无法言喻的焦虑赐予了力量。
凝聚起残存的所有意志,对抗着那无处不在的沉重与疼痛,终于,睫毛颤动了几下,眼帘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光线很暗,适应了片刻,模糊的视野才开始聚焦。
首先看到的,是粗糙、布满裂纹的天花板,以及裸露出来的、扭曲的木质结构。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硝烟,以及……一种无法掩盖的、铁锈般的血腥味。
当然,这味道大部分来源于自己。
梅戴正仰面躺着,身下垫着些东西,不算柔软,但隔绝了地面的冰冷。
他试图转动脖颈,查看四周,但这个微小的动作立刻牵动了左肩和左腿的伤处,一阵尖锐的刺痛让梅戴闷哼出声,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于是梅戴放弃了大幅度的动作,只是微微转动眼球,用有限的视野观察。
他现在似乎在一个房间的角落里。
不远处,有一堆像被巨兽啃噬过的废墟,那是[亚空瘴气]肆虐过的痕迹。
昏暗的夕阳从墙壁巨大的破口处洒落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清冷的光斑,也照亮了空气中尚未完全沉降的尘埃。
寂静。
一种令人心慌的寂静。
只有梅戴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那始终盘踞在听觉边缘的、来自身体内部的嗡鸣。
左耳后,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感,像是即将熄灭的余烬。
[圣杯]……它还在,但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回应他的呼唤了,像一只受了重伤、缩回深海洞穴的水母。
就在这时,他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声响。
不是来自远处,而是来自……很近的地方。
一种短促、轻微的抽气声,带着某种湿意,还有……某种粗糙布料摩擦的细微响动。
他极力控制着呼吸,更加专注地去倾听。
那声音……来自他的右侧下方地面。
梅戴再次尝试,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头向右侧偏转了一点点,脖颈的肌肉因为紧张和伤痛而僵硬、酸痛。
视线艰难地向下移动,越过自己身体右侧的轮廓,最终,落在了靠近腰侧位置的地面上。
在那里,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蜷伏着一个黑白色的、毛茸茸的身影。
是伊奇。
它侧躺着,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但幅度很小,看上去异常疲惫。
伊奇闭着眼睛,但梅戴能清晰地看到,它眼角周围的毛发是湿漉漉的,黏结在一起。刚才那细微的抽气声……是它在睡梦中,因为伤痛,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发出的呜咽吗?
伊奇在这里,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个认知,像是一颗投入寂静深海的石子,在梅戴冰冷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那么,阿布德尔呢?
他还想看得更多,想知道得更清楚,但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眼皮变得沉重无比。
视野开始模糊,伊奇那蜷缩的身影在眼中渐渐化开,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但梅戴固执地挪动右手,向外摸去,然后……摸到了温热的手指,他的手指蜷缩,虚虚地攥住了阿布德尔的手。
然后,意识的灯塔再次被黑暗的潮汐淹没。
在彻底失去感知的前一秒,他似乎又闻到了那若有若无的、有些熟悉的烟草气味,混杂在血腥与尘埃之中,带来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安全感。
最后一个十分模糊的念头如同最后一个气泡,在梅戴沉入黑暗的意识之海中悄然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