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系着碎花围裙的男子踩着舞步，嘴里哼着戏曲锣鼓点，端着两盘手撕烤鸡走来。
吴勇伦与对方生硬地打着招呼。
你们表兄弟关系不太融洽？林成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还、还行吧，以前他俩一块儿当厨师，不过表哥大总爱找大表哥麻烦。”周小勇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林先生，您先请坐。”
“这位就是林sir吧！”
吴勇伦的表弟，也就是周小勇口中的大表哥，刚放下烤鸡就使劲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擦掉油渍后朝林成伸出手。
“您好，我是马后炮，做深夜电台节目的。特别感谢您之前帮了我表哥，而且您还是他女朋友的邻居，所以想请您吃顿饭！”马后炮热情地双手握住林成。
“客气了。”林成觉得对方目的不单纯，绝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
“来来来，赶紧坐下吃！”吴勇伦已经拿着筷子在桌边转悠。
“坐，坐。”
四人围着长桌坐下。
菜很丰盛，林成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
“林sir在油麻地警署工作？”马后炮闲聊般问道。
吴勇伦只顾埋头吃饭，一言不发。
“是，为人民服务。”林成点头。
“尝尝这鸡腿，我腌了一晚上，特别入味！”马后炮夹了个鸡腿放到林成盘里，还竖起大拇指。
“谢谢。”
“林sir……再试试那道菜！”马后炮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啪！”
吴勇伦突然摔下筷子：“能不能别拐弯抹角？”
“表哥大……”周小勇想劝，却不知该说什么。
“先谈正事吧。”林成也放下筷子。
“这个……”马后炮举着筷子，一脸尴尬。
“我来说！”
吴勇伦猛灌两口酒，脸立刻涨红，嗓门也大了：“事情是这样，这小子——”他指着马后炮，“他的电台节目因为内容不够 ** ，快被砍了，眼看要失业！听说我邻居是帽子，就想打听点猛料。”
“警署可没什么劲爆故事。”林成摇头，“恐怕帮不上忙。”
“其实是想请您帮忙查点资料。”马后炮拱手恳求。
“资料？”
马后炮忽然压低嗓门，神情严肃地说：两年前有个女歌手罗丽莎死在油麻地公寓里，之后每个住进去的人都会离奇地穿着红衣服死去。据我所知至少发生过四起，无论男女住进去...不出一个月准会红衣加身！
想请林sir帮忙查查资料，这个题材肯定能火，说不定能救活我的电台。马后炮搓着手掌。
警局档案？抱歉爱莫能助。林成抿了口水。刚认识就让他冒险调资料，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看来我只能改行当厨子了。马后炮颓然坐回座位。
林sir真不能通融？吴勇伦帮腔道。
我无权调阅这类档案。林成起身时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多谢招待。说着就要离开。
别急！事情不成情谊在嘛，继续吃饭。吴勇伦和周小勇连忙按住他。
饭局气氛沉闷下来，马后炮闷头灌酒。
对了表哥，你和未来嫂子处得怎样？周小勇转移话题。
还是不让碰，说什么传统，非要等到洞房夜。吴勇伦猛灌一口酒，她妹妹倒是浪得很，每周换四个男友，姐妹俩天差地别。
那你赚了，说不定是原装货。马后炮打着酒嗝说。
谁知道是不是真原装？酒劲上头的吴勇伦口无遮拦。
总比我和阿强强。马后炮红着酒糟鼻搂住表弟，我俩连女朋友都没有，你至少能亲热。
这倒是。吴勇伦心里平衡了些。
门铃突然响起。
我去开！周小勇拉开门，外面站着个陌生女子。
阿勇，谁？吴勇伦嚷道。
不认识的女人。周小勇侧身让众人看清门口。
来人是李嘉雯，广告公司职员。林成记得这个漂亮但脾气火爆的姑娘，典型的母老虎性格。
“林先生，这位是你朋友？”周小勇注意到林成的表情变化，立即问道。
“我是来找你的。”女人目光掠过林成，直接锁定在周小勇身上。
不对劲，空气中突然泛起一丝寒意。
林成对这种异常早已形成近乎本能的警觉！
他瞥了眼身旁醉醺醺的吴勇伦，猛然扣住其肩膀向上一提。
“？”烂醉如泥的吴勇伦被拽起来，本能地撑住桌面。
啪嗒，筷子滚落在地。
“筷子掉了，我帮你捡。”林成顺势蹲下，指尖刚触到筷子便借机偏头——透过吴勇伦晃荡的双腿间隙，门口景象尽收眼底。
周小勇的皮鞋稳稳踏在地面。
而那个与李嘉雯容貌无异的女人，正以脚尖点地的诡异姿态悬浮着。
后脚跟完全悬空！
“别喝了。”林成心中了然，起身将东倒西歪的吴勇伦按回座位。
“再来！我还能喝！”酒量极差却闹得最凶的吴勇伦拍桌叫嚷。
“表哥大！”周小勇慌忙跑来搀扶。
“他 ** 病了。”马后炮慢条斯理地咂着酒，“一喝多就现原形。”
林成转向门口的女人，对方冲他露出礼貌性的微笑。
“为什么缠着他？”他突然抬手指向周小勇发问。
周小勇满脸困惑地摸着自己鼻子：“我？我怎么了？”
“他救过我的命。”女人轻声回答。
“行。”林成仰头饮尽杯中残酒，“你们随意。”
他起身对唯一清醒的周小勇交代：“吃得差不多了，我先走。”
“让表哥大在这休息吧，林sir慢走。”
“嗯。”
林成点头经过女人身旁时突然驻足，待对方局促地扯出笑容，才大步流星推门离去。
“哎哟！表哥大！”周小勇被醉汉压得动弹不得。
“我来帮忙！”女人快步上前搀扶。
鬼魂报恩索命，本是寻常。
只要不作恶害人，他懒得理会这些人鬼纠葛。
要说人鬼难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剪不断理还乱？
次日清晨，林成如常踏入警署大门。
“阿成，反黑组的警官找你。”他刚把西装挂上椅背，一名女同事便提醒道。
“找我？”
他带着疑惑走向反黑组督察办公室。
轻叩门扉。
“进来。”
“督察！警员1119报到，您找我？”
办公桌后坐着个发福的中年警官，目光从文件上移开，上下扫视着他，微微颔首。
“林成？”
“是！”林成立正答道。
“你以前跟重案组的陈sir搭档？”
“不敢说搭档，只是跟着陈sir学习。”
“别太谦虚……听说你格斗很厉害，空手制伏过四个持炝歹徒？”
“运气好，长官！”
督察敲了敲桌面：“有本事就是有本事。胡警司也很看好你。”
“这人认识吗？”督察翻转一张照片推过来。
照片里是梳着大背头、穿黑风衣的周发。
“认识。”林成点头。
“新任务——暂时跟周发搭档，听他指挥。”
“明白，长官！”
“有疑问吗？”
“没有，长官！”
“很好。”督察对这个干脆利落的下属很满意，“这是他的联系方式，别搞砸了。”
“是！”
攥着电话号码走出办公室，林成拨通了周发的电话。
…………
“老板，两份鸭腿饭，两瓶汽水。”
林成敲敲柜台叫醒打瞌睡的老板，拎着汽水走向角落餐桌。
他的临时上司周发正跷脚踩着凳子，牙签在嘴角晃动。
“周sir，”林成把汽水咚地搁在桌上，“特意找反黑组调我过来，该说正事了吧？”
他早猜到了——若非周发点名，光凭胡警司推荐可不够。
“谢了。”周发吐出牙签，灌下半瓶汽水畅快地哈了口气。
林成慢条斯理地啜着汽水，周发突然开口：“我被停职了。”
“停职？”林成挑眉，满脸写着“你觉得我会信？”
“情况有点复杂，但这是任务安排，晚点没人再细说。”周发压低声音。
“周sir，那我负责什么？”
“别见外，林sir。你暂时帮我查点资料……”
“鸭腿饭来喽——”
贡叔端着两份油光发亮的鸭腿饭打断对话，酥脆的鸭皮还冒着油星。
“林sir，陈sir最近怎么不见人影？”贡叔边摆餐盒边问。
“他老婆生了龙凤胎，现在天天在家换尿布，哪顾得上吃鸭腿饭。”林成掰开一次性筷子。
“哦。”贡叔点点头，刚坐回柜台就又开始打盹。
“贡叔年纪大了，总这样。”
林成扒了口饭，继续之前的话题：“具体查什么资料？”
“女歌星罗丽莎……”
“你也找她？”
“还有谁在查？”周发突然绷直了背。
林成不答反问：“和反黑组督察派的任务有关？”
“当然有关！现在我停职查不了，全指望你了！”周发瞪圆眼睛作真诚状。
看到这表情，林成顿时确定这事八成是私活。
“到底谁在查罗丽莎？”
“有个电台主持想拿她炒作，听说罗丽莎 ** 的房间每隔段时间就有红衣人出现……”
“那可不是编故事。”周发突然打了个寒颤。
林成隐约明白了什么，只提醒道：“邪门的事少碰为妙。”
“帽子不就是专门解决麻烦的？”周发啃着鸭腿义正言辞，嘴角的油渍却透着股痞笑。
“追女人？”
“嘿嘿。”周发挤眉弄眼地承认了。
“吃完饭我就回警局查。”
“赶紧的！”周发用鸭腿骨敲了敲饭盒。
………………………………
林成简单整理了罗丽莎的相关资料，按照周发提供的地址来到公寓时，已是下午三点多。
这里是私人住宅区，禁止停车。一个龅牙保安上前拦住了他的车。
公务。林成亮出警官证：很快走。
停车费一小时十五块，阿sir。龅牙保安伸出手。
林成盯着对方看了两秒，点头道：行，给你。
耽搁了几分钟，他终于上楼找到了周发所说的房间。
阴气这么重......刚迈出电梯，浓重的阴气就让他皱起了眉头。
同一时刻，
公寓内，
周发正悠闲地躺在沙发上，hansome王憋屈地坐在椅子上：你不是叫人去查资料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查资料又不是上厕所，哪有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