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临盆在即,迁居到守卫最严密的坤宁宫后殿静养。
所有饮食、用具、进出的宫人嬷嬷,都经过层层筛选和检查。
百密一疏。
皇后身边一位伺候梳头、看似最不起眼的二等宫女,其家人早已被萧瑜控制。
在巨大的恐惧和威胁下,她将一小包阿史那云提供的母子连心散,混入了皇后每日必服的安胎药中。
这药性极缓,初期只是让皇后略感疲惫、心悸。
御医诊脉,只以为是临近生产,气血消耗所致,开了些温和的补益之剂。
直到三日后,皇后突然在晨起时见红,腹痛不止,却非正常产兆,气息迅速微弱下去,腹中胎儿胎动也变得异常剧烈,而后又诡异地减弱。
“不好了,皇后娘娘血崩!快传太医!传周神医!” 坤宁宫瞬间乱作一团。
皇帝正在早朝,闻讯惊得手中奏折落地,立刻罢朝赶往坤宁宫。
太医署的太医们轮番上阵,用尽方法却只能勉强稳住皇后一丝气息,对那诡异的出血和胎儿急速衰弱的迹象束手无策,一个个面如土色。
“陛下,娘娘此症来得古怪凶险,臣等……臣等无力回天,胎儿恐也难保啊!” 院使赵文渊跪地颤声禀报,老泪纵横。
皇帝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住。
就在这绝望时刻,周颂宜被急召入宫。
她刚为褚景彦施完针,闻讯立刻提起药箱赶来。
诊视过后,周颂宜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皇后脉象紊乱虚弱,出血不止,但血色并非纯粹虚症应有的淡红,而是隐隐带着一丝不正常的黯色。
更让她心惊的是,通过特制的听筒倾听胎心,那原本有力的搏动变得急速而微弱,节奏诡异。
“是毒。” 周颂宜斩钉截铁,声音冰冷,“一种极其阴损、针对孕妇和胎儿的慢性混合毒药,毒性已深入母体与胎儿血脉。”
“毒?” 皇帝暴怒,“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朕的皇后和皇儿!周颂宜,你可能救?”
“臣女尽力!” 周颂宜没有时间愤怒,她立刻进入一种全神贯注的救治状态。
她先以金针刺穴,护住皇后心脉要害,强行吊住那缕生机。
然后开出药方,命人速速煎来,内服外敷双管齐下,旨在中和毒性,固本培元。
对于胎儿,她采用了一种极其冒险的方法。
以特殊手法按摩皇后腹部穴位,配合针灸,试图引导部分药力透过胎盘,为胎儿争取一线生机,同时开出极温和的保胎药由皇后服用。
这是一场与死神赛跑的较量。
周颂宜寸步不离守在皇后床边,不断调整方案,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皇帝亲自坐镇外间,脸色铁青,宫中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就在周颂宜全力救治皇后之时,褚景彦收到了第二封匿名信。
这次,信的内容让他遍体生寒。
“欲救许津南,让周颂宜独自携母子连心散解药,于明日卯时,至城西废弃砖窑交换。
若多一人,或耍花样,立杀许津南,且皇后皇子之毒,天下无人能解。” 随信附上的,还有许津南随身佩戴的一枚玉佩。
信中的母子连心散之名,与周颂宜判断的皇后所中之毒完全吻合。
显然,下毒者和绑架者是一伙的,甚至可能就是萧瑜和蛮族公主本人。
他们的目标,不仅是害死皇后皇子,扰乱朝纲,更是要将周颂宜这个最大的威胁引出来除掉!
褚景彦又惊又怒,立刻将密信呈报皇帝。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却陷入两难。
皇后皇子命悬一线,全赖周颂宜救治。
若让周颂宜去冒险,万一有失,皇后皇子恐怕……
可若不去,许津南必死,对方也必不会交出解药,皇后皇子同样危险。
“陛下,臣愿代替内子前去!” 褚景彦跪地请命。
皇帝摇头,声音沙哑:“信中指明要周颂宜,且要解药。他们就是冲着周神医来的。
许津南……虽其有罪,但其本人近来确有悔改之举,且救护周卿,于国有微功,于私……唉。”
消息传到坤宁宫内。
经过周颂宜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抢救,皇后气息终于稍微稳住了些,出血渐止,但胎儿情况依旧危急,周颂宜判断,若十二个时辰内得不到对症解药,胎儿定然不保,皇后也会元气大伤,落下终身病根。
周颂宜听完褚景彦转述的交换条件,擦去额角的汗,眼神平静得可怕:“我去。”
“阿宜,那是陷阱!” 褚景彦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眼中满是血丝和恐惧。
“我知道。” 周颂宜看着他,又看看内间昏迷的皇后,“但皇后和皇子的毒需要解药,许津南的命也不能不救。
最重要的是,不除掉萧瑜和阿史那云,他们还会有无穷无尽的毒计,这是个机会,将他们引出来的机会。”
“太危险了,我绝不同意。” 褚景彦几乎是在低吼。
周颂宜反手握住他的手,声音轻而坚定:“景彦,还记得我说过吗?我们与他们的斗争,不死不休。
躲是躲不过去的。我会准备好解药,也会准备好礼物。你放心,我不会独自去。”
她附在褚景彦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褚景彦听完,脸色变幻,最终,紧紧抱了她一下,咬牙道:“好!按你说的办!但我要在最近的地方接应!你若有事,我……”
“不会有事。” 周颂宜打断他,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勇气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