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北伐大军因酷寒暂缓攻势,驻扎山东休整的消息传回应天,朝廷上下虽有些许遗憾,但也知此乃稳妥之举。朱元璋更是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严令徐达务必安抚士卒,救治冻伤,巩固已占领的山东各地。
战事稍歇,朱元璋的注意力更多地转向了内政和继承人的培养。这一日,他特意将我召至武英殿偏殿,这里临时摆放着来自山东、两淮等地的各类文书。
“标儿,”朱元璋指着那堆积如山的文书,“北伐大军数十万,每日人吃马嚼,后勤调度,伤员安置,降卒整编,地方治理,千头万绪。光靠前方将领和后方李先生等人,难免疏漏。你如今渐长,也该替为父分忧,学着处理这些实务了。”
我心中既感压力,又有些兴奋。这意味着父亲开始真正让我接触核心政务了。我连忙躬身:“儿臣遵命,定当用心学习,不负父王期望。”
朱元璋点点头,命身旁一位精干的中年文官——中书省左司郎中杨宪辅助我,先从审阅、分类各地送来的军政奏报开始。
(承)
起初,面对那些枯燥繁复的数字和文言表述,我颇感头大。粮秣几何,兵员损耗,器械损毁,地方官吏任免请奏……每一项都需要仔细核对,判断轻重缓急。杨宪为人严谨,甚至有些刻板,对我这个“少主”虽恭敬,但在公务上却一丝不苟,稍有含糊或错误便会指出。
“殿下,此处军粮损耗数目与转运司报来数目有出入,需发回核对。”
“殿下,此份请功名单中,此人前番已有记录,恐是重复,需查证。”
“此地知县出缺,所荐三人,需考量其籍贯、资历、风评,不可仅凭荐书决断。”
几日下来,我深感处理政务之不易,远非想象中那般只需批个“准”或“不准”那么简单。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系到前方将士的温饱,一方百姓的安宁。
(转)
这一日,我看到一份来自山东前线的紧急文书,是徐达麾下一名镇抚使所上。文中反映,部分来自南方的士卒不耐北方严寒,冻伤甚多,士气有些低落。而当地征调的皮裘等御寒物资,因数量不足且分配不均,引发了一些怨言,甚至有小规模摩擦。
我意识到这不是小事,若处理不当,恐生变乱。我仔细询问杨宪相关物资调配的流程和现有库存,又调阅了近期关于士卒冻伤情况的医官报告。
沉思片刻后,我起草了一份初步处理意见:一、立即从江南尚未运送的物资中,优先调拨一批生姜、烈酒等驱寒之物,快马送至前线分发。二、严查御寒物资分配环节,若有克扣贪墨,立斩不赦。三、令随军医官总结防冻、救治经验,编成简易册子,下发各营。四、表彰一批在严寒中表现优异的将士,提振士气。
写完后,我有些忐忑地呈给父亲朱元璋审阅。
(合)
朱元璋仔细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些许赞许之色:“嗯,能想到这些,还算周到。尤其是想到用生姜烈酒和编册子,颇合实用。”他提笔在我的意见上略作修改,主要是加重了对贪墨行为的处罚力度,然后吩咐杨宪:“就按太子议定的,加上朕修改的这点,立刻发往山东,交徐达执行。”
“儿臣遵旨。”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同时也感受到父亲处理政务的果决与老辣。
杨宪领命而去后,朱元璋对我道:“标儿,为政者,不仅要看到事,更要看到人。要体恤士卒百姓之疾苦,也要防范奸猾吏员之作祟。此事你处置得尚可,但日后还需更多历练。”
“儿臣明白。”我恭敬回答。这次亲身参与,让我对“治国平天下”有了更具体也更沉重的认识。
就在我逐渐适应观政生活,协助处理一些日常政务时,北方徐达处再次送来加急军报,但这一次的内容,却与军事无关,而是一件关乎朝廷威信、甚至可能影响北伐根基的大事!军报称,在清查原元廷山东行省档案时,发现大量与朝中某些官员往来的密信,其中似乎涉及……通敌与贪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