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营地里的欢腾气氛还没完全散去,那匹安装了三个试验版马蹄铁的战马正被众人围着品头论足,像个刚做了美甲忍不住炫耀的姑娘。朱元璋抚摸着马腿上那粗糙却意义非凡的铁片,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看朱标的眼神慈祥得能滴出蜜来,仿佛刚才那个因为马受伤而黑脸的不是他。
朱标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这“马蹄铁首功”能给自己换来几天安生日子,最好能顿顿有点肉糜粥什么的,就被斥候带来的紧急军情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报——!朱公!前方五里外发现小股元兵溃骑!约二十余人,正向我等方向移动!”
气氛瞬间从轻松切换回紧张模式。徐达、汤和等人立刻收敛笑容,手按上了刀柄。朱元璋眉头一拧,沉声问:“看清了吗?装备如何?状态怎样?”
斥候喘着气,表情有点古怪:“看清楚了,确实是元兵打扮,但……但看起来丢盔弃甲,很是狼狈。奇怪的是,他们的马……跑起来的动静特别大,哐哐响,而且好像跑不太快,有点瘸拐的感觉?队形也散乱得很。”
哐哐响?跑不快?有点瘸?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让朱标心里猛地一跳,一个极其荒谬又让他心脏狂跳的念头冒了出来:不会吧?!难道……
朱元璋显然也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那匹刚刚穿上“铁鞋”的战马,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急促地问斥候:“他们的马蹄子!看清楚没有?!是不是也钉了铁掌?!”
斥候被问得一愣,努力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说:“离得有点远,没看太清……但好像……马蹄子上是有点反光的东西……跑起来声音确实不对,不像正常的马蹄声……”
“哈哈!哈哈哈!”朱元璋突然放声大笑,笑声畅快淋漓,吓得周围人一跳,“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标儿!你的铁鞋!元兵也‘穿’上了!而且看样子是没穿好,把脚崴了!”
朱标:“!!!”卧槽!真是马蹄铁?!元兵那边居然也有?而且还因为技术不过关或者安装不当,反而成了拖累?这……这戏剧性也太强了吧!
(承)
这突如其来的神展开,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便是巨大的惊喜和荒谬感!
徐达猛地反应过来,兴奋道:“大哥!这是好机会啊!他们马不行,跑不快,队形还乱!正好拿他们来试试咱们这新家伙的威力!”
汤和也摩拳擦掌:“对!顺便把他们的马抢过来,看看他们是怎么弄的,为啥就搞瘸了!”
朱元璋眼中精光四射,立刻下令:“徐达!带你的人,骑马上去!别硬拼,缠住他们,骚扰他们,专挑他们马腿不方便的下手!试试咱们这新蹄铁好使不好使!汤和,带一队人从侧面绕过去,截他们后路!老子要活口!要他们的马!”
“得令!”徐达、汤和兴奋地领命而去。
很快,一小队精锐骑兵被集结起来。他们的战马刚刚紧急钉上了赶制出来的、最简单的马蹄铁(虽然粗糙,但至少是正确安装的)。骑兵们翻身上马,感觉脚下似乎确实稳了一些,尤其是踩在泥泞不平的地面上时,信心大增。
徐达一马当先,带着这支“试验部队”,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朱标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这算是……马蹄铁的首次实战测试?还是对面同行衬托下的对比测试?他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既期待又害怕。
朱元璋则显得信心十足,甚至亲自爬上一辆辎重车远眺,刘伯温也静静地站在他身旁。
没过多久,远处就传来了隐约的马蹄声和喊杀声,但并不像以往骑兵对冲那样激烈密集,反而显得有些……混乱和怪异?
通过望远镜(如果这时有望远镜的话)大概能看到:徐达带领的骑兵,利用马匹更稳的优势,在崎岖地形上灵活穿梭,不断骚扰、包抄那伙元兵。而那伙元兵果然如同斥候所说,马匹行动笨拙,跑起来哐当作响,速度提不起来,转弯尤其困难,显得十分狼狈。甚至有人骑着骑着,马匹突然一声悲鸣就瘸了腿,把主人甩下马来!
(转)
战斗(或者说单方面的欺负人)结束得很快。
徐达等人几乎没费太大力气,就把这股倒霉的元兵溃骑给包了饺子,打死打伤几个,剩下的全做了俘虏,连人带马(还能动的)都给押了回来。
营地再次沸腾了!人们围着那些缴获的元兵战马,指指点点,发出哄笑声。
只见那些元兵的马蹄上,确实都钉着类似马蹄铁的东西,但做工极其粗糙,形状不规则,厚薄不均,而且安装方式惨不忍睹!有的钉子钉得太深,直接伤到了马蹄的活肉,导致马匹痛苦不堪;有的钉得太歪,铁片翘起,反而成了绊脚石;有的甚至只用一根破绳子勉强把铁片绑在马蹄上,跑起来能不哐当响吗?难怪把马都搞瘸了!
相比之下,朱元璋这边紧急赶制的马蹄铁,虽然也粗糙,但至少形状标准,安装得法,马匹适应良好!
“哈哈哈!这帮蠢货!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朱元璋看着元兵那惨不忍睹的“马蹄铁”,笑得前仰后合,快意无比,“好东西到了他们手里,也能变成废铁!”
徐达兴奋地汇报:“大哥!咱们这新蹄铁太好用了!刚才冲那段烂泥路,稳当得很!马踩实了,发力也足!比他们强太多了!”
汤和押着一个像是小头目的元兵俘虏过来:“大哥,问清楚了,他们是从前面一个被打破的元军辎重营逃出来的,这铁马掌也是从那儿顺手牵羊弄来的,看别人这么弄,他们就瞎学着钉,结果……就这样了。”
真相大白!
原来元军那边确实已经有了马蹄铁的雏形或者说试验品,但技术不成熟,推广不善,反而闹出了笑话。朱标的“发明”,恰好是在正确的时间,提供了正确的思路和技术指导!
朱标听完,心里五味杂陈。有点得意,有点后怕,更多的是荒谬感。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合。
(合)
这场小小的、近乎搞笑的遭遇战,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首先,朱元璋军队的士气再次暴涨!不仅轻松歼敌,还验证了新装备的可靠性!朱标“祥瑞”的光环更加闪亮了!现在不止是能预警、能救人,还能“点化”出克敌制胜的神兵利器(虽然只是个马蹄铁)!
其次,缴获的元兵“失败品”,从反面证明了正确安装马蹄铁的重要性。朱元璋立刻下令,军中所用马匹,只要条件允许,必须尽快分批安装马蹄铁,并由老马夫和铁匠严格把关质量。一支更具机动性和耐久力的骑兵队伍,正在悄然成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朱元璋对朱标的价值评估,又一次飞速提升!如果说之前的“宿慧”还带着点飘渺和不确定性,那这次实实在在的、带来 immediate 军事收益的“发明”,简直就是砸在头上的金元宝,实实在在,闪闪发光!
他再次把朱标叫到身边,这次不是举高高,而是用力拍着他的小肩膀(拍得朱标龇牙咧嘴),声音洪亮,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和骄傲:“好!好小子!真是俺老朱的福星!以后有啥想法,不管多稀奇,只管说!爹信你!”
这几乎等于给了朱标一张“免死金牌”和“特别创新许可证”!
刘伯温在一旁看着,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看向朱标的眼神,却愈发深邃。他轻轻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地低声自语:“巧合乎?天命乎?若为巧合,也太过恰到好处。若为天命,这般‘授人以渔’、‘授人以械’之天命……古今罕有啊……”
朱标被老爹拍得肩膀生疼,听着周围人的欢呼和刘伯温的低语,心里既高兴又发虚。这风头出得越来越大,以后可怎么收场?难道真要一路开挂到登基?
正当营地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中时,那名被俘的元兵小头目,在经过初步审讯后,被押下去看管时,却趁着守卫不注意,猛地抬起头,目光极其怨毒地死死盯了被众人簇拥着的朱标一眼,用生硬的汉话低声咒骂了一句:“妖童!坏我大事!佛爷……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声音很低,很快就被周围的喧闹淹没,但那眼神中的怨毒和那句莫名其妙的“佛爷”,却让恰好瞥见的朱标,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寒意。佛爷?什么佛爷?这似乎……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遭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