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缪斯还未来的及回答,突然一声枪响。
谢逸燃瞳孔骤缩,顶级掠食者的感知力让他身体快于意识做出瞬间反应。
他猛地偏头,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灼热的气浪甚至燎断了他几根发丝。
“私奔?!”
是阿纳斯塔。
他听见了,听见了谢逸燃怂恿厄缪斯私奔的主意。
阿纳斯塔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某种被触犯底线的疯狂而彻底变了调,他冰蓝色的眼眸此刻猩红如血,死死锁定谢逸燃,手中的枪口还在冒着硝烟。
“我就知道!你这怪物果然心怀不轨!”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听到“私奔”二字的瞬间,终于彻底崩断。
“你想带他去哪?!你想毁了他是吗?!”
所有的嫉妒、不甘、被深渊低语放大扭曲,以及一种被“背叛”的暴怒形式彻底喷发。
“你找死!”
谢逸燃这下是被彻底激怒了,一下子怒火中烧,墨绿色的瞳孔里顷刻燃起暴戾的杀意。
他猛的把头扭回,指尖银光乍现,凌厉的蛛丝便如同毒蛇出洞,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直劈向阿纳斯塔的方向。
“住手!”
厄缪斯的惊呼被淹没在骤然爆发的冲突中。
他下意识地上前想要阻拦,试图插入这剑拔弩张的瞬间。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谢逸燃手臂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到仿佛来自地核深处的嗡鸣响起。
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空间的悲鸣。
紧接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声音、感知……所有的一切,如同被一只无形巨兽张口吞噬,瞬间陷入一片绝对黑暗。
厄缪斯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脚下一空。
下一秒,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又像是被投入了搅拌机,五脏六腑都在那瞬间的规则扭曲中错位。
这感觉短暂得如同幻觉,却又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当那绝对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视野和感知重新回归时,厄缪斯踉跄一步,勉强站稳。
他急促地喘息着,深蓝色的眼眸带着未散的惊悸,迅速扫视四周——
空无一人。
刚才还充斥着对峙、枪火、怒吼和蛛丝破空声的通道,此刻死寂得可怕。
霍雷肖上校、其他幸存的军雌、状若疯狂的阿纳斯塔……
还有……谢逸燃。
全都不见了。
只剩下他一个。
孤零零地站在一片陌生诡异的渊底菌林中,仿佛刚才的一切喧嚣都只是他精神压力下的幻觉。
但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子弹的尖啸和谢逸燃暴怒的低吼。
厄缪斯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冰冷的清醒和一丝极力压制的慌乱。
卡塔尼亚巨渊空间状况紊乱,随机传送。
他知道这个。
资料里提到过,只是概率极低,没想到……偏偏是这个时候。
谢逸燃被传送到哪里去了?
他一只虫……
还有阿纳斯塔和整支队伍……
全都消失了。
深沉的绝望随着心里沉寂的阴影再度袭来。
他失去了他的雄虫,在刚刚听到那句石破天惊的“私奔”之后。
在这片吞噬一切的绝境里,他又成了独自一个。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留。
厄缪斯站在原地,环顾着这片死寂而陌生的绝地,攥紧了手中的武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必须找到他。
谢逸燃一只虫,在这片随时可能丧命的绝境里,以他那嚣张又不知收敛的性子,与他分开后还不知晓会做出什么。
还有阿纳斯塔。
阿纳斯塔对谢逸燃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敌意和怀疑,在刚才那声枪响和“怪物”的怒吼中已经暴露无遗。
如果他们俩被传送到了一起……
阿纳斯塔在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谢逸燃又会如何回应?
那绝对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冲突。
所以,没时间在这里恐惧,他必须立刻动身。
厄缪斯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自身的装备和剩余能量,深蓝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这片陌生的菌林。
巨大的荧光真菌如同扭曲的树木般林立,遮蔽了本就晦暗的光线,四周寂静得令人心慌。
厄缪斯闭上眼,试图捕捉空气中那一丝极其微弱的黑茶信息素。
标记带来的联系在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指引,在此刻,他只能祈祷他们是真的“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