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燃盯着那只摊开的掌心,指节修长有力,带着军雌特有的薄茧与力量感。
他嗤笑一声,非但没有将手放上去,反而猛地一拽——
厄缪斯猝不及防,被他扯得向前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床上。
他及时用手撑住床沿,才稳住身形,银发有几缕垂落,扫过谢逸燃近在咫尺的脸。
“怎么。”
谢逸燃攥着他的手腕,力道不轻,墨绿色的眼底满是恶劣的兴味。
“‘贴身照顾’,不该从穿衣开始吗,上将大人?”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自己被扔在床尾,看着皱巴巴的衣物,又抬眼看向厄缪斯身上那套笔挺到一丝不苟的军装,嘴角的弧度充满了挑衅。
“还是说,你只负责脱,不负责穿?”
厄缪斯的呼吸滞了一瞬,深蓝色的眼眸暗沉下去。
他没有挣脱,反而就着这个被钳制的姿势,俯身逼近,几乎将谢逸燃笼罩在身下。
“激将法?”
他声音低哑,带着晨起时特有的磁性,和一丝被撩拨后的危险气息。
“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从头到脚,里里外外。”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缓慢地扫过谢逸燃裸露的皮肤,那苍白的肌肤在晨曦下显得愈发净润。
谢逸燃与他对视,非但不惧,反而舔了舔犬齿,像是被挑起了更大的兴趣。
“试试?”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信息素在悄然碰撞。
晚香玉的冷冽与谢逸燃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黑茶气息交织,让房间里的温度都似乎升高了几分。
最终,厄缪斯先一步动作。
他没有去拿床尾的旧衣服,而是直起身,走到一旁的衣帽间,取出了一套全新的衣物。
与他军装同色系的深蓝便服,质地精良,剪裁考究,明显是早就为谢逸燃准备好的。
他拿着衣服回到床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谢逸燃抬手。
谢逸燃挑眉,倒是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配合地伸开了手臂。
厄缪斯的动作出乎意料地熟练且迅速。为他套上衬衫,扣好纽扣,从最下面一颗到领口,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擦过胸腹的皮肤,带来细微的战栗。
然后是长裤,厄缪斯单膝跪在床边,帮他穿好,拉上拉链,动作流畅,没有一丝多余。
整个过程,厄缪斯的表情始终沉静,仿佛在完成一项极其重要的仪式。
只有他微微抿紧的唇线和偶尔滚动的喉结,泄露了这平静表象下的波澜。
谢逸燃垂眸看着他为自己整理衣领,银色的发顶就在眼前,那股晚香玉的气息更加浓郁。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厄缪斯正在为他抚平肩线褶皱的手。
“手法这么熟练,”
谢逸燃凑近他耳边,气息灼热。
“以前没少做?”
厄缪斯整理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他,深蓝色的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句低沉而执拗的回应。
“只对你。”
他反手握住谢逸燃的手,力道坚定,带着他站起身。
“现在,可以去吃饭了?”
谢逸燃被他牵着,走向餐厅,看着厄缪斯挺拔而透着绝对掌控感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早餐早已备好,精致而丰盛,摆放在长桌的一端。
厄缪斯亲自为他拉开椅子,待他坐下后,自己才在他身侧的位置落座,距离近得几乎腿碰着腿。
他没有动自己面前的食物,而是先盛了一碗温度刚好的肉粥,推到谢逸燃面前,然后又自然地夹起一块煎得恰到好处的肉排,放在他手边的碟子里。
“尝尝这个,你以前喜欢。”
厄缪斯的声音很平静,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早晨。
谢逸燃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味道依旧合他胃口。
他嚼着肉食,目光却一直落在厄缪斯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看来这六年,你的‘功课’倒是精益求精。”
他咽下食物,慢悠悠地开口。
厄缪斯拿着餐具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但他没有反驳,只是又夹了一筷子蔬菜过去。
“多吃点,你还需要恢复体力。”
“恢复体力?”
谢逸燃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厄缪斯。
“为了什么?为了让你……更好地‘帮助’我恢复记忆?”
他的脚在桌下不轻不重地碰了碰厄缪斯的小腿。
厄缪斯身体猛地一僵,深蓝色的眼眸瞬间暗沉如风暴将至的海面。
他放下餐具,金属与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转过头,紧紧盯着谢逸燃,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警告,却又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即将破笼而出的猛兽。
“谢逸燃,别闹了,吃饭。”
“哦?”
谢逸燃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脚踝甚至暧昧地蹭了蹭,竟有顺势往上走的意图。
——!!
厄缪斯瞳孔一颤,一把捞住了谢逸燃的脚踝,指节用力之大,几乎要嵌入骨肉。
他深蓝色的眼眸死死盯住谢逸燃,紧绷的下颌线显示出他正游走在失控的边缘。
谢逸燃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与细微的颤抖。
“玩够了没有?”
厄缪斯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谢逸燃却只是挑眉看着他,墨绿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劣。
就在厄缪斯似乎要有所动作,将他从椅子上拽过来的前一刻——
“嘶——!”
谢逸燃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痛呼声突兀地响起,声音之大,表演痕迹极其明显。
他甚至还夸张地拧起了眉头,仿佛厄缪斯不是抓着他的脚踝,而是折断了他的腿。
“疼!你想捏碎我吗?!”
他控诉道,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真实的痛苦,反而充满了恶劣的戏谑。
厄缪斯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死死盯着谢逸燃,胸膛剧烈起伏。
他怎么可能看不穿这拙劣的表演?
那眼神里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可偏偏……偏偏他就是拿他没办法。
理智在疯狂叫嚣着戳穿他、惩罚他,把他拉进怀里,让他知道挑衅的代价。
可情感却像最坚韧的丝线,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无法真的对这只失而复得的雄虫下重手。
他看得分明,谢逸燃就是在享受这个过程,享受看他挣扎失控,看他欲求不满,看他明明被撩拨到极限,却因为种种顾虑而不得不强行忍耐的狼狈模样。
“……你就仗着我舍不得。”
厄缪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挫败和根本掩不住的纵容。
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力道撤得又快又急,仿佛那截脚踝是什么烫手山芋。
谢逸燃的脚踝一得到自由,立刻灵活地收了回去,脸上那点装出来的痛楚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灿烂、也更气人的笑容。
“是啊,”
他承认得大大方方,甚至还悠闲地晃了晃刚刚被“虐待”过的脚踝。
“就仗着你舍不得。”
他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如同恶魔低语。
“怎么样,上将?这种看得见,摸得着,却‘吃’不到的感觉……是不是特别折磨?”
厄缪斯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强行镇压后的沉静。
他不再看谢逸燃,转而拿起餐具,僵硬地切割自己面前早已冷掉的食物,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吃饭。”
他冷硬地命令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那个险些失控的雌虫只是幻觉。
谢逸燃满意地靠回椅背,慢条斯理地继续享用他的早餐,心情愉悦得像一只刚刚饱餐一顿、还在舔爪子的猫科动物。
他就喜欢看厄缪斯这副样子。这副因他而失控,又因他而强行克制,挣扎在欲望与理智边缘,求而不得的狼狈模样。
这比直接撕破脸,或者干脆地滚上床,要有趣太多了。
“会议要开始了,吃饱了吗?”
厄缪斯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
谢逸燃正用叉子慢悠悠地戳着盘子里最后一块水果,闻言,他抬起眼皮,墨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玩味。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如果我说……没有呢?”
厄缪斯与他对视,眼神没有丝毫闪躲,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那就推迟半小时。”
他抬手,指尖在个人终端上轻点,似乎真的准备下达指令。
“我让他们再送些点心过来,你可以慢慢吃。”
这完全顺从、甚至带着纵容的反应,反而让谢逸燃觉得有些无趣。
他预想中的不悦、为难,或者更强硬的命令都没有出现。
谢逸燃盯着厄缪斯看了两秒,忽然嗤笑一声,将叉子随手丢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姿态慵懒,带着点意兴阑珊。
“行了。”
他摆了摆手,语气索然。
“那我饱了。”
厄缪斯闻言,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好。”
他站起身,军装笔挺,瞬间恢复了那位威严冷峻的上将姿态。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