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平行宇宙,98号空间站,tUNG和tAG把休息室改造成了游戏厅,两人联机闯关,玩得不亦乐乎,检察员每月初一十五才到各空间站巡逻,这几天完全没人管他们,他们俩在熟识之后,就直接玩得起飞了。
“tAG你真名叫什么?”
“你先说。”
“我叫清桐。”
“我叫卡尔特。”
“那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这个不能说,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好奇,首席的身份在外网都查不到,内网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好。”
“她就叫mirror。”
“行。”
“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问问你,为啥之前看我不爽?我有哪里惹到你吗?”
“额,因为之前大一搏击课,我来请教你,被你鄙视了,就想打回来。就这样,其实没啥。”
“我当时没有那个意思,是来问的人太多了,我很烦躁,我对每个人都是这个表情。”
“……那你真得改改这习惯,看起来真的很欠揍。”
“我已经改了,只有上学期间是这样,现在都被毒打过了。”
“哦。”
“那咱们也是知道对方真名的人了,以后还是友好相处吧,现在这样就不错,没事一起玩,有什么事情相互关照一下,空间站的生活太无聊了。”
“好嘞。”
N4星球进入了战后过渡期的末期,开始向繁荣期迈步,但进程较缓,人们开始了无意义的内卷,地面上的人们的焦虑情绪在激增,但对空间站成员影响不大,他们像开启了单机模式,中央很少对他们发布指令。
第十平行宇宙,骆语市的羊肠小道中,清桐和同事并排走着,两人都被月底的账本吸干了精气。
“每个月月底和月初都这样吗?我感觉我要猝死了。”
“是这样的,小桐,你可以买点补气血的中药续续命,咖啡还是少喝点,喝多了以后天天失眠,没加班也睡不着了。”
“啊,感觉我这辈子活不长了。”
“没事,你等到三十岁左右,可以gap一到两年,去度假放松一下,回来正好冲升职,资历也够了,之后的路就好走多了。”
“姐,你现在在冲升职吗?竞争压力怎么样?”
“有点悬,主任的侄子也在这个赛道上。”
“唉,关系大过天,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慢慢来吧,咱就是做实事的人,也不好高骛远,总有一天能升上去的。”
“嗯。”
自tUNG走后,清桐就进入了繁忙的社畜生活,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拿着保底的工资,每日回家熬夜赶工,看起来面黄肌瘦的,棠雨休见了都感慨,从前傻傻的清桐一去不复返了。
tUNG走时没有带走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清桐给她买的衣服和礼物都原封不动地放在两人的房间里,清桐在收拾房间时,总是看着它们发愣,本该收进储物箱的,犹豫再三,还是放在原位了,也许哪天原主人就会回来呢?
但清桐也知道,这终究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时光在指缝间悄然流逝,雪峰市的枫叶红了满地,漫山遍野的金黄璀璨,犹如上帝降于人间的福祉,润泽万物。
柳辰邀请清桐一家前往雪峰市的郊区散心,柳母也罕见地出席了,她一向是一头扎进公务堆里,聚餐从来找不到人,和自己女儿都不常联系。
清桐只记得柳辰的父亲姓钱,小时候就喊钱叔,叫什么名字她从未知晓,柳母叫柳芙月,清父叫清诩,两人关系一般,重组家庭的孩子总是有嫌隙的,在清桐的爷爷去世后,两人便断了线下的联系。
这次相聚一见,清桐发现钱叔保养得挺好的,跟清父比起来,看上去至少年轻十岁。柳母倒是看起来愈发威严了,可能是商战打久了,看人都有审视感了。
两家人开了两辆车来,柳辰提议六人都坐她家的吉普车就好,这样方便聊天,路途也不那么无聊了。柳辰负责开车,清桐便抢着坐了副驾,柳母坐在中间,清父坐在后座。
场面一度尴尬,清桐只得主动开启话题。
“姑姑,你最近还忙吗?”
“不忙,一直到过年都有空,你有事吗?”
“我想国庆去F国旅游来着,姑姑在F国有朋友吗,可以帮我找个当地的当导游吗?”
“都是商业朋友,没有很靠谱的,只能给你推荐,不保证体验感。”
“都行,谢谢姑姑,柳辰姐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可以,你们好好玩。”
“你对F国有什么执念吗?出过事还想跑着去?”
余燕蹙眉,紧紧盯着清桐的椅背,语气很重,像是生气了。
“燕子,不要那么紧张嘛,小桐不至于那么倒霉,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更没必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难不成她以后不坐飞机了?”
“那也不能上赶着去,你想干嘛啊清桐?”
“妈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之前报名的比赛作废了,我想去看看他们决赛的作品,不然我得眼巴巴望一年的。”
“你可以网上查,没必要现场去。”
“可是那得翻墙,被警告了怎么办,让我去吧。”
“不行。”
余燕坚持不让她去,柳母劝了许久,先说服了清诩,两人再一起给余燕说好话,才勉强让她同意。两人也是在这时统一战线了,清桐看着这氛围挺开心的,柳辰也在驾驶位上轻笑出声。
雪峰市附近农家乐很多,麦田稻香四溢,暑热散去,秋高气爽,很适合自驾游,清桐把车窗打开,感受着凉风,当社畜带来的颓丧心情被一扫而空。
众人在露营烧烤店,品尝着烤肉,柳辰负责切肉和烤肉,清桐在烤好后夹到大家的盘中,长辈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一向沉默寡言的钱叔都说了许多话,让清桐十分惊讶。
放松的周末时光很快过去,清桐又踏上了繁忙的社畜生活,但她与之前的得过且过不同,现在的她充满干劲,对未来满怀期待,F国对她的吸引力真的很大,连恼人的绩效她也可以用尽全力去冲,主任都对她表示过赞扬。
终于到了国庆节前夕,清桐提前熬了几个大夜,把月底的活提前做完了,九月末和柳辰一起踏上了国际航班,与她之前出事的航班所属公司不同,清桐有意避开了那个公司,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柳辰一直注意着清桐的反应,担心她登上飞机可能会ptSd,但清桐全程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上了飞机就开始倒头大睡,醒了就吃空姐分发的零食,看看窗外,然后继续睡觉。
抵达F国后,柳芙月给两人找的导游已经到了,她自我介绍说,她可以同时承担翻译的工作,但她们最好还是买一个随身翻译器。
清桐表示没必要,有人翻译就够了,她不需要跟这里的人有过多的交流,柳辰倒是听进去了,但见清桐如此,便也作罢了。
“我们可以去看看时装周吗?”
“?”
女孩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清桐,仔细思索该怎么给她解释。
“不可以的,只有被邀请的时尚品牌才可以派人前往,以个人名义前往的只有出名的记者。”
“那我们先去看铁塔吧,你可以带我们去吗?”
“可以的,你们今晚要在铁塔附近住下吗?”
“嗯,你有什么推荐的酒店吗?”
“有的,加个好友,我把链接发给你。”
清桐预订好酒店后,三人乘坐地铁前往铁塔,在那里欣赏了巴黎的夜色,品尝了许多特色美食,玩得尽兴后,女孩向她们告别,两人回到标间里洗漱休息。
在F国的几个城市观光了一圈,清桐有点累了,导游收到了柳芙月发的尾款后,就向她们告别,让她们独自游玩,有什么困难打她电话,柳辰对这收钱就跑路的操作咂舌不已,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清桐这下便光明正大地带着柳辰前往她本该前往的比赛场地,观看即将下架的模型展览,柳辰没看出个名堂,逛了一会就累了,但清桐在每个模型面前都注视了很久,看得津津有味,晚上回到酒店,还破天荒地打开了绘图软件,自己画了个脚本。
“你明年还要参加这个比赛吗?”
“明年没有这个比赛了,这个不是按届举行的,是临时搞的,但以后会有别的比赛和展览,我还会参加的。”
“哦,那你加油。”
“嗯,谢谢柳姐。”
清桐收拾好行李,包装好拿去送人的礼物,写了几份明信片,坐在床上剪辑旅行vlog,一切准备就绪后,很快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清晨便赶往机场候机,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假期匆匆结束,清桐又得为了工资起早贪黑,在忙碌的生活之余,清桐看着那份没有署名,也没有送出去的明信片,心中的思念和失落埋没于心底。她过于无趣平淡的生活,慢慢磨灭了灵魂深处的个性,就算给她机会,也不可能留住那样鲜活的色彩。
终究是,逐渐泯然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