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以我之名，破军令主！
葬妖谷内，厮杀声停了，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尸臭和星力烧焦的味道。坠星盟的人默默包扎着伤口，没人开口，气氛比刚才被围攻时还要沉重。
那个角部天官透露的“大祭”真相，像块巨石堵在每个人心里，让人喘不过气。
拿整个玄陆作祭坛，用亿万生灵当祭品，去喂养一件凶器。
这个计划太过疯狂，也太庞大，超出了在场大部分人的认知。能跟着赖劫生走到今天的，都是不怕死的亡ym。
可他们怕死得毫无意义。
在那样的力量面前，他们的反抗就像是笑话，连撼动车轮的灰尘都算不上。
“完了……这下全完了……”
一个铁骨营老兵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喃喃自语。他刚从铁骨城的死局里被赖劫生救出来，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现在这点念想又彻底没了。
“守序派……他们竟然要炼化整个世界！”那个叫角恒的变革派天官，捂着肩膀上的伤口，脸上满是不甘，“我们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想修正星轨，恢复旧秩序……没想到，他们是要建立一个只有他们存在的秩序！”
恐慌的情绪在人群里迅速蔓延。
连屠九城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此刻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那些引以为傲的毒药，在炼化整个大陆的“大祭”面前，简直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柳薷艳强撑着镇定，但微微发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她。她看着站在人群中间，一直没说话的赖劫生，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指望什么。
就在众人心头一片死灰时，一阵狂放的大笑声突然从谷外传来。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本王还以为只是天官府那群伪君子在狗咬狗，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灭世的大戏！”
一股混乱狂野的妖气随着笑声席卷了整个山谷。
众人心里一紧，纷纷抓起兵器，警惕的看着谷口。
只见一个披着黑色羽氅、神情桀骜的男人，领着十几个气息凶悍的妖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每走一步，脚下地面都留下一道淡淡的灼痕。
“万妖盟，‘狂枭’妖王！”角恒脸色一变，认出了来人。
“哦？变革派的小家伙，眼神还不错。”被称为狂枭的妖王瞥了角恒一眼，目光最后落在赖劫生身上，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你，就是那个搅的坠星原天翻地覆的‘灾星’？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细皮嫩肉的，倒像是个可口的血食。”
没等赖劫生回话，屠九城已经阴森森的开了口：“妖孽，盟主面前，别太放肆！”
“放肆？”狂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大笑起来，“在这玄陆，除了那几个老不死的，还没谁敢对本王说这两个字！别说你们现在是一群快被炼成渣的丧家之犬，就算你们好好的，本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说的是实话。万妖盟和坠星盟虽然有共同的敌人，却也并非朋友，更多是互相利用。现在狂枭妖王突然出现，是敌是友难说，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
赖劫生终于动了。
他没理会狂枭的挑衅，慢慢走到所有势力的代表面前——铁骨营的李道玄，变革派的角恒，还有这位不请自来的狂枭妖王。
赖劫生环视一圈，平静的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遍了整个山谷。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没希望了？”
没人回答，但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很好。”赖劫生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那我就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等守序派那件凶器炼成，我们所有人都得死。没例外，没侥幸。”
他的目光转向角恒：“你们变革派讲究星轨进化，万物皆有变数。在那件追求‘绝对纯净’的凶器面前，你们就是最大的‘变数’，是第一个要被清除的‘病毒’。”
他又看向狂枭妖王，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你，你们万妖盟，自称混乱无序，崇尚弱肉强食。很好，在那件‘绝对秩序’的凶器面前，你们这种不稳定的东西，就是最需要被‘格式化’的乱码。到时候，你们连做个安稳鬼的机会都没有。”
狂枭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
“格式化”这个词他听不懂，但他听懂了赖劫生话里的意思——在那东西面前，他们连存在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赖劫生的目光落在李道玄和所有坠星盟成员身上，声音变得冰冷。
“至于我们……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眼里的垃圾。现在，无非是垃圾被分了类，准备送进焚化炉罢了。”
这番话残酷又直白，彻底撕碎了他们心底最后一点侥hoax。
山谷里，又是一片死寂。
“说完了，”赖劫生环视众人，那双一金一黑的异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妖异的光，“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大家散伙。人族找个深山老林挖坑把自己埋了，妖族滚回你们的洞府里躲起来。然后一起等死，等着看自己是怎么被炼成丹药，或者被‘格式化’掉的。”
“第二条路……”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声平地惊雷！
“跟我走！趁那件凶器还没炼成，趁他们还需要‘祭品’来点火，我们主动杀过去！他们要夺宝，我们就抢宝！他们要弑神，我们就先一步，把他们那狗屁的神给宰了！”
“我不管你们是人是妖，是正是邪！在这场灭世的大祭面前，我们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祭品！”
“现在，我这个最该死的‘祭品’，想拉着你们，在被送上祭坛之前，先把桌子给掀了！”
“有没有，敢跟着我一起疯的？”
这番话，没有半句豪言壮语，却点燃了所有人骨子里的凶性！
是啊，横竖都是死！
与其像猪狗一样，在恐惧中等着被宰杀，被炼化，为什么不豁出去，轰轰烈烈闹一场？
“疯子……你他娘的真是个疯子！”狂枭妖王愣了半天，突然爆发出震天的狂笑，“不过……本王喜欢！”
他一脚把身边的巨石踩得粉碎，满脸狂热的吼道：“算我一个！与其等着被那群伪君子‘格式化’，本王宁可在掀桌子的时候，被砸死在桌子底下！”
他这话瞬间点燃了全场！
“算我一个！”变革派的角恒也握紧了拳头，眼里重新燃起了光，“与其被守序派那群疯子当成‘病毒’清了，不如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我铁骨营，誓死追随盟主！”李道玄老泪纵横，嘶声吼道。
“杀！杀！杀！”
“干他娘的！”
“掀了他们的桌子！”
一时间，山谷内喊声震天，所有人的恐惧都化作了决绝的疯狂！不管是人族修士、变革派天官，还是桀骜的妖族，在这一刻，都被赖劫生用残酷的现实拧成了一股绳。
赖劫生看着眼前这群被自己点燃的“乌合之众”，嘴角微微上扬。
他要的，就是这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劲。
他趁热打铁，走上一块高地，声音清晰的盖过了所有嘶吼。
“从今天起，别再提什么坠星盟、变革派，也别提万妖盟！”
“我们所有反抗这狗屁天命的人，只有一个名字！”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重如雷霆。
“破——军——盟！”
“破天命军威，此为‘破军’！今天立盟，只为一件事——逆天，伐神！”
“破军盟！”
“破军盟！！”
山谷内，欢呼声像打雷一样，几乎要掀翻整个葬妖谷。
在这末日来临前，在这片埋葬了无数妖魔的绝地，一个由世间边缘人、疯子和不容于世者组成的联盟，就这么诞生了。
赖劫生抬手，压下了所有声音。
他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神情各异，但都烧着同样火焰的脸。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挣扎求生的赖家无象子，也不再是只统领一群亡命徒的坠星盟主。
他，是这支逆天联军唯一的意志，是所有反抗者的旗帜。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的第一个命令。
“我，赖劫生，以‘破军令主’之名，”他的声音冰冷又决绝，“颁布第一号作战令！”
“我们的敌人，要用众生当祭品，炼制凶器。那我们，就抢在他们前面！”
“夺宝！”
“诛神！”
他猛的转身，手臂遥遥指向大陆深处，那片被无尽浓雾笼罩的禁区。
“全军，目标——”
“迷——雾——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