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盛金融”的办公室装修得金碧辉煌，巨大的“诚信赢天下”牌匾悬挂在墙壁正中。
老板钱有财是个身材微胖、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穿着熨帖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一串油光水滑的檀木珠子。
面对江灼和沈翊出示的证件与调查文件，他起初表现得有些错愕，随即转为配合，甚至带着几分委屈。
“两位领导，我们鼎盛可是合法经营，依法纳税，所有的合同都经得起查！”钱有财一边吩咐女秘书去取账本，一边热情地泡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灼面无表情，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沈翊则挂着温和的笑容，与他周旋，问题却一个比一个刁钻，从公司股权结构问到具体客户的还款异常情况。
暗处，姜莱和谢玄的灵觉早已覆盖了整个楼层。
姜莱能“看”到，钱有财周身缠绕着一股极其淡薄、却根植于魂魄深处的灰黑色丝线，与殡仪馆地下那个“账房”的气息同源。
而他手腕上那串檀木珠子，隐隐散发着一种扭曲的“守护”力量，似乎在掩盖着什么。
“他身上有‘债契’的味道，虽然很淡，但错不了。”姜莱通过微型通讯器低语，“那串珠子有点问题，在干扰更深层的探查。”
谢玄的感知则更侧重于能量流动。
他注意到，当沈翊问及几个特定逾期客户后续遭遇时，钱有财虽然对答如流，表情自然，但其身后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玉貔貅摆件，会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幽光。
“那个貔貅，是某种通讯或记录法器。”谢玄判断。
明面上的调查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账目清晰，合同规范，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
钱有财始终保持着谦恭又带着点被冤枉的无奈。
就在江灼准备按照程序，要求钱有财回局里协助进一步调查，试图打破这僵局时，异变突生！
办公室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
一股阴冷的风不知从何而起，吹得文件沙沙作响。
钱有财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那串檀木珠。
几乎同时，姜莱和谢玄动了！
姜莱从街对面的咖啡馆消失，下一瞬已出现在“鼎盛金融”所在的楼层走廊，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她手中捏着一枚用朱砂混合自身血液画就的简易破障符，直接拍向了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
“嗡！”
符箓触及门面，并未爆炸，而是荡开一圈淡金色的涟漪！
那层由檀木珠子维持的、扭曲感知的无形屏障瞬间被撕裂！
与此同时，谢玄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办公室窗外（他直接从楼下借力跃上），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如丝的白色电光精准射出，并非攻击钱有财，而是直指那个玉貔貅摆件！
“噼啪！”
电光击中貔貅，那摆件应声而裂！
一股更加浓郁的怨念与算计气息从中爆发出来，隐约还能听到几声算盘珠子的魂音回响！
“啊！”钱有财发出一声惨叫，仿佛那貔貅的碎裂伤到了他自身一般，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他手腕上的檀木珠子也“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纹。
屏障破除，法器被毁，钱有财与“往生钱庄”的联系再无遮掩！
在姜莱和谢玄的灵觉中，此刻的钱有财，魂魄之上赫然缠绕着数道清晰的、由幽冥文字书写的暗金色契约锁链！
锁链的一端没入他的心脏位置，另一端则消失在虚空中，显然连接着“渡口”乃至更深层的钱庄核心！
这些契约正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汲取着某种“能量”——并非寿命，更像是他的“商业运气”、“人际信任”等抽象概念，同时也在向他反馈着关于“优质客户”的信息和某种扭曲的“庇护”。
“原来如此…”姜莱走进办公室，看着瘫软在老板椅上、大汗淋漓、眼神惊恐涣散的钱有财，“你用自己的‘运势’和‘信誉’做抵押，换来了识别‘肥羊’的能力和暂时的顺风顺水，帮它们拉客、签下魂契。怪不得你坏账率这么低，那些还不起钱的，都被你用这种方法，转嫁给了‘上面’处理，对吧？”
钱有财嘴唇哆嗦着，看着眼前这几个明显不是普通警察的人，尤其是姜莱和窗外那个周身隐隐有电光闪烁的男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我也是被逼的…当年我公司快倒闭了，是…是‘算盘’大人找到了我…我不答应，他们就要收走我全家人的…我没办法啊！”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
“算盘？”江灼抓住关键词，“是殡仪馆地下那个？还是别的？”
“我…我不知道…我只听过它的声音…它通过貔貅和我联系…告诉我哪些客户可以深度开发…签那种…那种特殊的合同…”钱有财恐惧地看了一眼碎裂的貔貅，“完了…完了…它们知道我暴露了…它们不会放过我的…”
“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关于‘往生钱庄’，关于‘渡口’，关于所有特殊客户的信息，全部说出来！”沈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钱有财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
而姜莱则走到窗边，与谢玄对视一眼。
“打草惊蛇了。”谢玄淡淡道，“‘算盘’甚至‘掌柜’，很快就会知道这个阳间代理暴露了。”
“要的就是它们动。”姜莱看向城市南郊的方向，眼神锐利，“只有它们动了，我们才能找到机会，砸了那个‘渡口’！”
阳间的第一颗棋子，已被拔除。
幽冥的阴影，即将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