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太格却没像往常那样硬碰硬。
这一年的格斗术训练磨掉了他的毛躁。
只见他双脚微分,重心下沉,借着脚下落叶的缓冲,身体像被风吹动的芦苇般向侧后方滑出半尺。
这是【33匹悍马】格斗馆教练张飞鹅反复强调的 “卸力滑步”,恰好避开木棍的轨迹。
王索朗扑空的瞬间,阿吉太格眼中闪过一丝训练出的冷静,他没有急着反击,而是盯着对方持棍的右手腕:这是一年来教练让他反复练习的 “力点识别” 目标。
“就是现在。”
阿吉太格心里默念着教练的话,左手如铁钳般精准扣住王索朗的手腕内侧:这可是神经密集点。
他右手顺势缠住对方小臂,身体微微下沉, 一招“杠杆卸力” ,顺着王索朗前冲的惯性猛地向斜后方一带 ——
这是格斗术中的技巧,看似用了巧劲,实则是全身力量拧成一股绳。
只听 “咔” 的一声轻响,王索朗的手腕被拧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木棍再也握不住,“哐当” 落地。
他疼得大叫,手腕上的星尘沙刺青被攥得发暗,整条胳膊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上啊!” 旦旦拉和图小豹举着木棍一起冲上来,一个横扫下盘,一个直刺前胸,配合倒也算默契。
阿吉太格不退反进,左脚向前半步,身体猛地向左拧转,像块被旋紧的发条。
面对图小豹刺来的木棍,他没有格挡,而是用 “近身贴打” 的要诀, 肩膀顶住对方的上臂,让木棍失去优势。
同时右肘弯曲,带着旋转的力道狠狠撞向图小豹的肋下 —— 这是教练说的 “脆弱三角区”。
图小豹闷哼一声,手里的木棍脱手,踉跄后退时后脑勺磕在松树干上,“哎哟” 一声蹲在地上,疼得半天喘不过气。
几乎在同一时间,阿吉太格感觉到身后有风 —— 旦旦拉的木棍已经扫到了腰侧。
他借着转身的惯性,右腿向后屈膝抬起,脚跟正好磕在旦旦拉的手腕上。这是 “后发先至” 的防御反击。
旦旦拉吃痛,木棍的轨迹顿时偏斜,阿吉太格顺势反手抓住他的前臂,左手按住他的肘关节,轻轻一压 ,对他进行 “关节控制” 。
这招看似轻松,却让旦旦拉整条胳膊都麻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嘴里啃了满口落叶。
王索朗缓过劲来,红着眼,从后面想抱住阿吉太格的腰。但阿吉太格这一年练出的 “背身感知” ,早已不是普通少年 :他能从风声和地面震动判断出对方的方位。
只见他猛地沉腰,双肩向后一顶,正好撞在王索朗的胸口, 彻底摆脱纠缠,同时右手屈肘,用肘尖狠狠砸向对方的腹部软肉。
“呃!”
王索朗像被重锤砸中,疼得弯下腰,像只被踩住的虾米,半天直不起身。
阿吉太格转身时,呼吸依然平稳。 这是训练的 “格斗呼吸法”,即使激烈运动也不会气喘。
他眼神锐利如鹰,盯着捂着肚子和手腕的王索朗,以及地上挣扎的两人,摆 “防御姿态”:双拳护在胸前,重心在两脚间灵活切换。
“还来吗?”
这姿态里的专业感,比刚才的反击更让王索朗心惊。
他看着阿吉太格,又看看旁边静静站着的泰安琼,突然意识到 :这个五年级少年,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能被他随便欺负的毛头小子了。
那套干净利落的动作里,藏着他看不懂的章法,像一把突然开刃的刀。
巨大的恐惧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凶狠。他脸色惨白,指着阿吉太格,声音发颤:“你…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顾不上同伴,转身就往林子外跑,脚步踉跄得像被风吹的草。旦旦拉和图小豹也连滚带爬地跟着跑了,掉在地上的木棍都忘了捡。
阿吉太格没有追,只是慢慢站直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才发力时,旧伤的位置微微发疼,但更多的是一种酣畅感。
他回头看了眼泰安琼,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少年人的得意。
阿吉太格回头时,额角的汗珠正顺着晒成麦色的脸颊往下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泰安琼眼里的光钉住了。
那不是平时沉静如星泉的模样,而是像被风吹动的烛火,明灭间透着点雀跃,连瞳孔里映着的树影都跟着晃了晃。
“厉害。”泰安琼又说了一遍,声音里带着只有阿吉太格才能够感觉到的轻快。
阿吉太格心头涌起暖流,觉得这一年在清晨露水地里扎马步、被师父抽得胳膊青紫的日子都值了。
“那是,”他扬起下巴,得意全写在脸上,拍了拍泰安琼的肩膀,“我这招‘杠杆卸力’,我的教练说,在所有的学生中,练得最标准。以后王索朗再敢找事……”
话未说完,就被林间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
一道粉色身影猛地从几棵密集的松树后冲了出来,像只受惊、但又目标明确的小鹿,直扑到两人面前,正是梅雪松雪!
她胸口剧烈起伏,辫子上的投影蝴蝶结歪斜着,小脸跑得通红,鼻尖沁着细汗。
泰安琼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份难得的轻快瞬间冻结,被纯粹的震惊取代。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半步,将阿吉太格微微挡在身后一点,目光锐利地扫过梅雪松雪跑来的方向,确认没有追兵。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严厉的急促:
“梅雪?!”他的视线牢牢锁住她,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后怕,“你怎么会在树林里……我不是让你躲在教室里吗?”
梅雪松雪被他突然的严厉和那份深藏的关切问得一怔,呼吸还没平复,却顾不上解释,只是警惕地左右张望,确认王索朗一伙确实彻底消失了。
随后,她才像是想起最重要的事,迅速从贴满卡通星尘兽贴纸的粉色书包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捧出她的智能手机。
“你叫我不要来,但我一想,万一你们两个打不过王索朗那个大坏蛋,他万一用什么杀了你们,我就可以马上报警。我……我后面跟来了!”她压低声音,气息依然微促,混杂着后怕与压不住的激动,还有一丝被泰安琼质问的委屈。
她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调出一个视频文件,屏幕急切地转向两人。
“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