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风带着砭骨的凉意，袁凡独自站在天台边缘，冰冷的目光俯瞰着脚下那片死寂的城市。
“怎么了，有心事？”刘梅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这片寂静。
袁凡没有回头，但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
刘梅缓步上前，将一件为他特制的黑色皮衣递过去。“换上吧，”她的声音很轻，“你那件……已经不能穿了。”
皮衣的背部经过精心改制，为那两条非人的手臂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袁凡接过，指尖拂过冰冷的皮革，一股无声的暖意却悄然渗入心底。他嘴角牵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放心，我没事。”
火光下，他瞥见刘梅脸颊上沾着一抹灰黑的污迹。他下意识地抬手，用指腹轻轻为她拭去。刘梅微微一怔，脸颊瞬间出现一抹红晕，在夜色与火光交织下格外动人。
袁凡收回手，目光重新投向远方深沉的夜色，声音低沉下去：“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强。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刘梅垂下眼帘，声音轻柔，“我回去看看林离，她的状态不太对，她可能是觉得连累到大家了！”
目送刘梅离去后，另一个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年轻人，白天的事受打击了？”王老头背着手，缓步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听林离说起你的事。你这一路走来，太顺了。偶尔受点挫折，未尝不是件好事。”
“王队，”袁凡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这位深不可测的老者，“谢了。”
“哦？谢我白天的不杀之恩？”王老头花白的眉毛微微一挑。
袁凡摇头，语气诚恳：“是谢你这一年，对富友的照顾。”
“呵，这个啊，”王老头轻笑一声，目光投向远方斑驳的废墟，“在这个世界，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唯有抱团取暖，才能挣得一线生机。富胖子那小子，机灵得很，当初连我都防着一手呢。”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欣赏：“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年轻人。”
“回去吧，”王老头拍了拍袁凡的肩，“带头的慌了，下面的人心里就没底了。”
袁凡返回时，宫婉婉已经醒了。她安静地坐在角落，手里端着一碗汤，小口小口地送入口中。看见袁凡回来，她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谢修拿着两瓶啤酒走过来，递给他一瓶。“张雨彤和吴天的事，谢谢你。”谢修的声音依旧冷淡，眼神却格外认真，“我欠你两条命。起初遇见你时有过怀疑，但雨彤说你刚晋升初级体质，我以为只是能力相似的两个人！……对不住了。”说罢，他仰头将整瓶啤酒一饮而尽。
“你就是他们口中，那个中级体质的朋友？”
“不，我是张雨彤的男朋友。”谢修直视着袁凡，目光锐利，“你救了她，这份恩情我会还。但请你，别打她的主意。”
袁凡觉得莫名其妙，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王老头的怒骂：
“富胖子！你他娘当老子这儿是公厕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兄弟情？我看你是看上对面那三个娘们了！老子在你身上投了那么多资源，你说说，这笔账怎么算？怎么还！”
闻言，袁凡眉头骤然锁紧，循声望去。只见富胖子站在人群中央，满脸窘迫，双手无措地搓着。
王老头却突然噗嗤一笑，打趣道：“这样吧，你小子洗洗干净，让哥几个乐呵乐呵，这笔债就一笔勾销！”
“哈哈，我看行！”一个中年男人嬉笑着附和，顿时引来一片暧昧的哄笑。
“韩老屁！你起什么哄！”胖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反击，“你他娘偷偷在商城兑换充气娃娃，还是他妈萝莉款的！死变态！”
中年男子脸色骤变：“卧槽！你收了我一件恶鬼物品，说好守口如瓶的！”
“呦呵，韩老屁，”王老头立刻来了兴致，眯着眼笑道，“你他娘玩得还挺花啊！”
这话顿时引来更响亮的哄笑，紧张的气氛瞬间瓦解。
“草！富胖子，还老子恶鬼物品！”韩老屁恼羞成怒，扑上去和胖子扭打在一起——说是扭打，倒更像是在嬉闹。
袁凡紧绷的眉头渐渐舒展，他看着在人群中灵活躲闪的胖子，忽然明白——这看似粗俗的玩笑，其实是这群汉子之间，特有的接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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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光微亮，两队人马已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一名队员快步走到王老头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王老头轻轻点头，随即朝袁凡走来。
“袁老弟，”他开门见山，语气比昨夜更添了几分郑重，“我的人在城里探查了一圈，剩下的两队实力平平，接下来没什么大危险，你可以放心猎杀恶鬼，积累积分。”
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富友：“至于富胖子……这次副本结束后，他会去你那边。”
末了，他抬手用力拍了拍袁凡的肩膀，花白的须发在晨风中微动，眼神里带着过来人的了然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告诫：
“年轻人，队长的担子……可没想象中那么好担啊。”
说罢，他豁然转身，中气十足地吼“崽子们，出发了！韩老屁，你他娘的把眼睛收回来，别在娘们身上打转了，给老子去探路！”
富友与袁凡眼神交汇，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即转身，小跑着融入了王老头的队伍。
袁凡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随后转身：
“我们，也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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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凡一行四人谨慎地向城市中心地带摸索。一路上遭遇的数只中级恶鬼，都被他们轻易解决。由于杜方海与苗倩没有参与之前的战斗，鬼神币与积分奖励未被分走，倒也算意外收获。
在写字楼高层的一个隐蔽隔间内，他们终于找到了受伤躲藏的杜方海与苗倩。
林离二话不说，后背的巨嘴吐出红色血雾。血雾融入二人身体，两人的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当初没有立刻治疗你们，”林离后背巨嘴缓缓闭合，隐入皮下，化作红色的流光，“一是情况紧急要节省力量，二是想让你们知难而退。否则，以你们的实力，马迪一击都扛不住。”
杜方海和苗倩面露惭色，却也明白这是事实。
袁凡扫视了一圈重新集结的队员，目光最终落向城市中心的方向。
“休息半小时，然后我们继续前进。真正的战斗，恐怕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