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扑了蚂蚱,今天村里的稻田开始陆续排水。
李蓉家今年的糯稻就种在去年养过稻花鱼的地方,今年一样放了稻花鱼,这小块地就不能放水,得养着鱼。
挖宽排水口,任水自流。
李蓉和赵树成赶车去了苞谷地,去年说了要试试苞谷杆熬糖,这几天没事,那就做起来。
时间真快,又快到一年秋收。
村里的日子就这样,日头升起又落下,庄稼绿了又黄,田垄还是那些田垄,四季还是那些四季。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循环,像驴拉磨,一圈又一圈,日子仿佛永远在原地打转。
但你又能看见孩子长大了,人变老了。
“阿蓉,我们要把一整棵都砍回去吗?”
李蓉没有提前说要拿苞谷杆回去干什么,赵树成自然不知道,去年都是只要苞谷,杆就丢在地里晒干烧掉。
“姑父,全都砍回去,我们试试这个杆熬糖。”
赵树成来兴趣了,“熬糖?我只听说过麦芽、甘柘能熬糖,这个苞谷杆也能熬?”
啊?有甘蔗了?
甘蔗,她熟啊!十五块一根,买过。
“姑父,你说的甘蔗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没见过,听你兄长说的,说我们吃的大多数糖都是甘柘榨浆后熬成的甘柘糖还有用麦芽做出来的饴糖,还有蜂蜜糖,这些都是糖。”
他们说的是不是同一种甘蔗?应该是吧?但在城里她没有见到人家卖过,是她进城的时机不对还是原材料卖不到这里来?
等她下次进城打听打听。
不过,如果她是商人,一车甘蔗和一车蔗糖,她也愿意拉蔗糖。
这时候的苞谷叶子还是青的,就是被蚂蚱啃得到处是洞,李蓉撕开苞谷包查看了出粒情况,比去年好一点,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该怎么提高一下苞谷的产量?是种子不好还是地不肥?是授粉不好还是其他原因?
还是这品种就是扑爬品种?
李蓉砍了一棵苞谷,用镰刀刮了刮根部的杆,再把皮削了,像啃甘蔗一样尝了一口,有汁,微甜。
“姑父,您试试,看是不是甜的?”
赵树成有样学样也砍了一棵,“是有点甜,淡一些。”
“把这个水熬干,总能更甜一点是吧?昨天我们在城里买了一些干货,到时候熬了糖,就把东西倒进去制成零嘴儿。”
赵树成:“那就砍吧,还省得买糖了,那这些还嫩的苞谷你打算做什么?跟去年一样做成粉?”
她就说姑父最会提供情绪价值,都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反正说出的话就让人充满了干劲儿,让人有成功的期待。
“咱们砍少些,先做一锅试试看,今天拿回去的苞谷我们用石磨磨了蒸着吃看看。”
“行,还可以放火堆边用火烧着吃。”
烧苞谷?
可以试试。
两人也不选,就从地边砍,砍了之后一捆捆绑好抬到板车上。
赵树成:“今年的蚂蚱确实多,你瞧瞧这苞谷叶子被啃得不成样子,还好没吃到苞谷包。”
“可能是包得紧又有好几层,它们啃不动,也有可能是叶子没吃完,没顾上吃。”
她还不知道蚂蚱不吃什么,今年的土豆叶也有洞洞,不过不多,不清楚是蚂蚱吃的还是其他虫吃的。
要是知道蚂蚱不吃什么作物就好了,今年要没有灾,明年就可以多种蚂蚱不吃的作物,既能防蝗又能保收。
苞谷杆到家,用工具把包着杆的外皮剥掉,一棵棵光溜溜的清理出来,用刀砍成小段,清洗干净。
把清洗好的苞谷杆放到石臼里舂,舂碎之后再用包袱包住渣揉挤出汁水,揉出的汁水用细布过滤两遍,就得到了青绿的糖水。
再把这水倒进锅中熬煮,水开后过滤一遍浮沫继续熬煮,直到熬干水分,糖能挂到锅铲上就差不多。
“姑姑,来尝尝,甜不甜?”
这满满一锅糖水熬出来只有五分之一那么多,而且做了大半天才弄好。这糖,费人也费柴火。
李霜霜用手在锅铲边缘沾了一点尝了尝,“甜,和买的糖差不多,阿蓉,你怎么知道苞谷杆能熬糖?”
村里种苞谷都不算多,就是因为出粒少,嫂嫂都不爱种,也就阿蓉去年开始种,今年也种。
“去年在地里吃过,我觉得还挺甜的。麦芽糖最后出糖不也这样熬的吗?这个还不费粮食。”
她胡诌的,是她妈妈做过,她只是张嘴吃的那个人。现在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学着妈妈的样子,在这里养活自己。
李霜霜:“阿蓉,今年还做苞谷粉吗?做的话,苞谷粒做粉,杆拿回来熬糖,你表哥估计会赶上今年成亲,到时候能用上。”
“可以呀,我们今年不是种了芝麻吗?到时候可以做芝麻糖。”
玉米淀粉她还是要做的,这也在她的挣钱计划范畴之内。
李霜霜把晾好的两个竹筒拿来装糖稀,剩下的糖李蓉放了一点干果进去搅一搅炒一炒,这次就少少的试一试,如果好吃,下次再做。
装好糖,趁着李蓉把锅里东西弄出来的时候,李霜霜把发酵好的苞谷面也端来了。
这很像苞谷窝窝头,不过就是用嫩苞谷做的罢了,捏不起形状,就用苞谷叶垫着蒸。
李蓉洗了锅添上水,摆上蒸屉,两人一起弄。
把苞谷面蒯到苞谷叶上,再把苞谷叶放到蒸屉上,烧大火蒸熟就是香喷喷的苞谷粑粑。
“姑姑,今晚不用煮饭了吧?”
“不用,再炒两个菜就行,一会蒸好了,你罗大爷家、方大爷家,还有阿栀家,你都送几个去,让他们尝尝。”
“好嘞~我姑父还想吃用火烧的苞谷呢。”
“一会我给他烧,他赶鹅去河边了,顺便让小鹅认认路,那文渊阁的鹅也在河里,天天都有人去喂,不知道两家的鹅会不会混在一起。”
文渊阁的鹅和她的鹅是同一家买的,肯定会在一起玩,想都不用想,至于分不分得开就不知道了。
不过,有些鹅是认家的,能自己回家。
“阿蓉!干啥呢?这香味我可闻见了。”
“这儿呢。”
李蓉从厨房出来,嫩苞谷怎么可能不香,香味都飘到院子里。
“田叔怎么来了?一会给您拿几个,您尝尝。”
“我来给你送东西的。”
他今天正好去城里交灵水村的文书,县令给他的,说带回来给李蓉。
“什么东西?”
“县令给的,我也不知道,就说让我带给你,你看过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这什么东西?陆县令?昨天他们才见过,怎么不当面说?
“给。”
李蓉擦了擦手,接过这个略显精美的纸,打开一看。
拜帖。
不是陆县令的,是他夫人的。
颜渥丹。
原来这名字这么写?渥丹,她都不知道什么意思,文盲在此刻具象化了。
哎?不对,这么正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