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栀家插秧,王家除了王良玉看家,都来帮未来亲家了,两头牛一起来的。
先来的李蓉这里,得知了王良河的打算,王大勇说了声‘没出息’走了。
出去一刻钟就回来了。
“你在家待着吧,看孩子、给孩子做饭吃,家里牲畜归你了,还得去割草回来留着,能不能行?”
“能能!我来做。”
他爹都说到这份上了,情况肯定对他非常不利。
李蓉憋住笑:“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带孩子。”
“走吧走吧。”
一大群人结伴出门,到了李栀家门外,心里一咯噔,李蓉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大多是婶子,有八九个,难怪王大勇转变那么快。
李栀见他们来了小跑出来迎,眼里的歉意止不住的冒出来,她也没想到今年会来这么多人,往年就姨母或者姑母帮忙插秧,毕竟春种又忙还不是一个村,今年能来的都来了,来到就打听王家人来不来?
李栀头皮发麻,很难堪很难为情,她和王良田没成亲呢,亲戚们就盯上了王良河,上次出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们也不怕王家对她有不好的看法吗?
吴春梅看出未来儿媳妇的窘境,轻拍了她的手:“不用这样,没人来问他我才觉得奇怪呢,放心,没事的。”
儿子是秀才,长得又不错,来问亲的人不止李家这边的人,这两天她在家也接了不少上门拜访的媒人,话里话外就是相看相看。
里面坐着的婶子们看见王家人来了,自是热情的围过来,因为是李栀家的亲戚,自来熟的就以主人的姿态招待上王家的未来亲戚们了。
吴春梅和李霜霜看了看家里这些没用的,两人迎上了战场。
李栀安排他们先坐一会,等太阳升起来一点再下田拔秧、耙田。
耙田应该提前一两天弄好的,但因为各种原因,只能今天弄,好在提前犁过地、放过水,田里的土已经泡软了,耙田相对容易。
李家买了牛和驴之后,他们没用的时候亲戚们就会来借,用一天下来也不会好好喂,连着两天都是这样,她爹发过一次脾气后,亲戚们老实了不少。
毕竟借一次和借很多次,怎么衡量还是知道。
李洪自己都只舍得每天用半天,剩下半天就给牲畜休息,他们倒好,牛辛辛苦苦干一天活了,都不喂顿好的。
自那以后就定了个规矩,借可以,一天只借半天。
自家插秧前两天,李洪没在外借,让牛好好休息了两天。
把牛拴在门外,王大勇、赵树成、王良田、李蓉就坐在门口边,看着吴春梅和李霜霜在人堆里周旋。
“你们家小儿子呢?没来吗?”
“那书呆子?在家读书呢,不管他。”
“今年听说是考上秀才了?哎呀,是真厉害呀!”
“李月华的儿子考中了第一名呢,我家良河没有他儿子考的好。”
“说亲事了吗?我这里有...”
“哎,姐呀,我这命真苦啊,我给他说媳妇,人家死活不要,你看看我大儿子,挨到快二十六了,这才遇上啊栀呢?好事不怕晚。”
“是不是没相到好姑娘?我这里有...”
“嗐,我觉得就是他自己读书读傻了,我说先成家后立业,人家不干,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
“自古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给他相看他还能不愿意?我这里有...”
“虽说是这么个道理,到底他自己不愿意,这不白白耽误人家好姑娘了吗?咱可不做那缺德事。”
......
每个婶子嘴里都有待嫁的姑娘,极力的想说服王家松口相看。
四个人看着她俩在人堆里游刃有余,李蓉用手肘怼了怼王良田。
“表哥,这场面挺激烈呀,这以后要再考中不得比这激烈?”
没有吴春梅和李霜霜,他们可怎么活啊!
今天李蓉就不觉得时间难捱,作为看客,她放松的享受这场你来我往的谈话。
这群人谁都不是盖的,你攻我守,进退自如。
太阳升起来了一段,留下郑元秀和李霜霜在家里做饭,剩下的人蜂拥去李栀家秧田,李蓉还纳闷刚刚怎么不见李洪来和未来亲家说上一句话,原来他早到田里耙田了。
犁地后土块还是大块的,放上水泡几天,然后用带齿的耙子套在牲畜身上,利用牲畜的拉力把人和耙子往前拉,耙子经过的地方,土块被碾成稀泥,来回几遍,就算可以插秧了。
水田用耙子,要是在旱田耕作, 犁过耙过之后,还要耢地就是平整土地,用的又是另一种工具,叫耱子。
有牲畜耕地,大致的流程就这样,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只能人力挖,要付出的力气是牲畜耕地的好多倍。
女人们下田拔秧,男人们就轮着耙地,抛秧苗。
拔出来的秧苗用泡过的干稻草捆成一把一把的,由男人用竹篮挑着往耙好的田里抛,等吃过晌饭再来插秧。
栽水稻李蓉也不喜欢,从拔秧苗开始,双脚就得泡在水里,插秧的时候还要一直弯腰,一天下来腰酸背痛。
除了插秧本身带来的工作量,还要忍受除插秧之外的附加压力!
那就是蚂蟥,一没注意就盯在腿上,这时候可以往上面吐口水,轻拍周围的皮肤让它慢慢退出来,有条件的,可以带点盐,用盐撒一点也能掉。
今年的她不再是去年的她了,今年自制了一双能绑到膝盖上方的长袜,穿袜踩到水里虽然会湿,但好歹能阻止一下蚂蟥。
除了蚂蟥,手也不好受,泡一天水的手,手指发皱不说,手掌和指甲还会变黄,指甲缝也会有黄黄的泥渍很难洗掉。
李栀没见过李蓉拔秧,插秧,以前长信叔和桂香婶子还在的时候,李蓉哪里需要这样下地。
“快站田埂上休息会,把袜子褪了过过水,你就蹲在田埂边拔,别下水了。”
李栀把她撵到田埂上,让李蓉站在田埂上拔,能拔多少就多少,湿袜不好长时间穿,穿多了以后腿要疼的。
吴春梅在一旁也听到了,过来看李蓉的脚有没有被蚂蟥叮上,她是带了点盐来的。
“没被叮吧?阿栀有没有被叮?”
才小半天,这次没被叮。
吴春梅顺手把李蓉脱下来的袜子拿到旁边水沟处洗了晾在旁边,染上泥浆的布别指望能洗干净,搓几下泥巴算完。
“阿栀也到田埂上拔,里面的我来拔,你们拔外面的。”
自己的儿媳妇自己心疼,以后她还指望儿媳妇生孙子孙女,现在能少泡些水就少泡些。
下午插秧的人很多,李蓉和李栀两人负责拔剩下的秧,拔好后走在田埂上给差苗的地方补苗,这扔一把那扔一把,活儿都不算重。
一天插不完李栀家的秧,但第二天李蓉也没有时间来帮忙,十四了,他要给大宝准备拜师礼,李栀家也得给李怀冬准备。
“姑姑,明天我就不去帮忙了,我和阿栀要进城一趟,给大宝准备拜师礼。”
“行,我们去帮忙,你们进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