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了接近一个小时的队，我才注意到刚才那个白毛不见了。
按他在车上说的，龙龙康这么好，他不至于半途而废，难道身体不好，知道自己体检过不了？
不管了，我先进厂再说。
又排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我了。
我登记完姓名，坐到护士姐姐的面前。
从记事起，几乎没有打过针，看到针头，心里怕怕的。
“啊。”
针扎了进去。
我配合小姐姐的动作，轻轻啊了一声。
小姐姐松开压脉带，我的血液疯狂往瓶子里面窜。
很快，第一管抽满了，接着又换第二管。
看来，这公司很正规，体检的项目比较多。
满满一管血还不够用。
小时候发烧去医院，也只是扎个指头，验个血常规。
第二管又满了，又换第三管。
看来，我身体还不错，抽两管血，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靠，又换第四管。
“你们这里体检些什么项目？上一个人才抽了两管，我都第四管了，再抽就人都干了，难道我的样子看起来有病，所有项目都要检查一遍？”
有点痛了，我实在没忍不住，抱怨一声。
护士瞪了我一眼，第四管抽完就没抽了。
我拿着棉签压着针孔，回头看了两眼护士，不知道刚才的抱怨有没有冲撞她。
1200一个月的工资，如果非要再抽两管，我想我还是顶得住。
抽完血，剩下的流程很快，这摸摸，那看看。
体检完成，我们整辆车的人被安排在一块水泥地上等通知，一会点到名字就算体检合格。
小红帽不让我们走动，不让我们抽烟。
也有勇敢的人，不听招呼，走到隔离带外面抽烟。
嘎，直接被赶走了。
一套下来，接近三个小时，又热，又渴，又想抽烟。
但是我肯定能忍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
我的女神只给了我三天的时间。
“冰矿泉水5元。冰矿泉水5元”
一个戴着小红帽的男人，脖子上挂着喇叭推着一台小推车走了过来。
小推车上面摆着一个大胶桶，里面放着很多的矿泉水。
“草，怎么卖这么贵。”
“可不是嘛，外面卖1块的水，这里卖5块。”
虽然指责，但他们的眼睛没离开过大胶桶。
“来，给我来一瓶。”
没想到第一个买水的竟然是坐我身后那个白毛。
卧槽，刚才排队抽血没看到，怎么买水就出来了。
没办法，实在渴得不行了，5块就5块吧，我也买了一瓶。
等我入职了，我一定要和那个大师掰扯掰扯。
亲手揭开他招摇撞骗的面纱。
不是说有财吗，这里全是花钱的套路。
根本没有看到财的影子。
大约又等了一个小时。
所有的人都体检完了。
终于开始点名。
“所有人员注意，所有人员注意，我点到名的人，请速到二楼办理入职手续。没点到名的人回去调理身体，下个月再过来体检。”
“李兵。”
“陈来。”
“谢玉可。”
“。。。。。。”
“我靠，上个月体检没有过，没想到这个月真的过了。”
白毛兴奋地站起来，往二楼走去。
“请所有体检合格的人员，马上到二楼大厅集合，其余人自行离开，注意安全。”
我正竖着耳朵听着，突然说没就没了，排队上千人，这才收了几个人。
“他妈的，我到底有啥病啊。”
旁边一个黄毛吼道。
“我从上午10点一直等到现在，5元的水都喝了3瓶，5元的炒粉也吃了两份。你现在告诉我体检不合格？”
“唉，走了走了。”
“大厂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这话瞬间激起了公愤。
不行，对于我来说50块可不是小数目，就算进不了厂，我也得问问自己到底得了啥病。
我绕过人群，沿着白毛上楼的方向，从侧门往二楼走去。
刚到二楼，就看到大厅有人在排队，迎面走来的几个人手里拿着一张50和一张10块，总共60块。
傻子都能看出他们在领钱。
旁边还站着一个1米六的保安。
这时，那个白毛也拿着60块走了过来，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兄弟，原来你也是群演啊。”
我丢，真被我猜对了，终究还是没能逃脱被骗的命运。
不管了，就一个保安，问题不大。
这里是二楼，面包车进不来。
见身后还有人跑过来，我慌忙挤进队伍。
“你叫什么？”
坐在桌子前的眼镜女，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拿着60块钱问道。
我看到表格上还有几个人的名字后面没打钩。
又怕那个人站在我身后，我不敢说出纸上的名字，直接用手随便指了一个。
“我给他顶班。”
听到“顶班”，眼镜女抬头看了我一眼。
“难怪没见过你。”
接着老女人一边把60块递给我，一边在我指的那个名字后面画了个勾。
我拿上钱就跑了。
这是她给的，又不是我抢的，凭啥不能跑。
从工业园出来，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打个摩托车到赤岩，再从赤岩走到商业街。
回到商业街，我又坐在了昨晚呕吐的地方。
也顾不上水泥台阶烫屁股，点上一支烟，靠在了路牌上。
马二叔说圳城处处是黄金，现在看来处处是泥坑，而且一个比一个深。
“所有商品，通通两元，所有百货，样样齐全。”
“冰西瓜，又甜又脆的冰西瓜，冰西瓜，又甜又脆的冰西瓜。”
这该死的背景音乐又来了。
今天我无论如何都得去尝尝咸淡。
我顺着声音，来到一个小巷口。
“来，从这里切一块。”
冰西瓜都被切成半个半个的。
我摸了摸，选了个最冰的半块。
“五毛一块，你要一块还是两块？”
老板把我指的那半个西瓜搬到自己面前问道。
“一块。”
今天才赚了5块钱，能吃几块，五毛就够了。
赚了5块。
这几个字突然让我想起了那个大师，他说我今天走这个方向，只能求财。
哦豁，到底是他蒙对了，还是真有门道。
“给。”
老板啪啪两刀，递过来两块西瓜，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不是说了只切一块吗？”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老板。
“这就是一块钱的。”
……
我丢过去一个钢镚。
“我丢你个嗨嗨。”
这话还是刚才体检的时候学来的。
一天上几当，当当不一样。
买个西瓜都能被忽悠。
“将”
棋子重重拍在棋盘上的声音从巷子里面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