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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驿的书房,如今成了林凡的指挥中枢和夫妻二人共同的“智囊工坊”。顾莲舟不再仅仅是红袖添香的陪伴,她正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深深嵌入到林凡的事业之中。

赵虎和探子们搜集回来的信息庞杂琐碎,涉及临川薛府的日常用度、人员往来、货物进出,甚至是一些仆役丫鬟的闲言碎语。林凡忙于宏观布局和工程技术,起初对这些细节并未过分关注。

顾莲舟却主动请缨:“夫君,这些市井流言、内宅琐事,或可交由妾身整理?有时看似无用的信息,串联起来,或许能窥见蛛丝马迹。”

林凡欣然应允。于是,顾莲舟便在自己内院辟出一间静室,将每日送来的情报分门别类,用工整的小楷抄录归档。她心思缜密,记忆力过人,尤其擅长从女性视角解读信息。

例如,她从薛府采购清单中,注意到近期大量购入一种名为“金疮药”的药材,远超其家丁护卫正常所需。

“夫君你看,”她将记录指给林凡,“薛府并无大规模械斗,为何需要如此多的伤药?除非……他们暗中养护着大量不便公开露面的伤者。”

林凡闻言,立刻联想到之前交手受伤的“鬼首”余孽,精神一振:“有理!这或许说明,郭康手下伤者不少,且就藏在薛府!”

此外,顾莲舟还利用自己翰林之女的身份和与徐夫人等人的书信往来, subtly 地在官宦女眷中建立起一个非正式的信息网络。她从几位与临川吴知县家眷有往来的夫人那里,旁敲侧击得知,吴夫人近日忧心忡忡,曾抱怨“老爷被薛家挟制,整日担惊受怕”。

这条信息,与吴启明之前色厉内荏的表现相互印证,让林凡更加确信吴知县并非铁板一块,或可成为突破口。

林凡准备发布安民告示,澄清谣言,宣扬新政,并暗中敲打临川薛家。初稿完成后,他照例请顾莲舟品评。

顾莲舟细读后,柔声道:“夫君此文,理正词严,然对于寻常百姓,或嫌过于板正。妾身以为,或可加入些俚语俗话,使其更易传播。”

她提笔稍作修改,将一些文绉绉的词语换成更口语化的表达,并加入了林凡之前推广的“林氏犁”、“蜂窝煤”等具体实惠,使告示更具亲和力。她还建议:“是否可在告示末尾,以四六骈文写就几句警示之语,专给那些识文断字、可能与薛家有勾连的人看?使其知我辈不仅晓之以利,亦能胁之以威。”

林凡拍案叫绝:“娘子真乃吾之女诸葛也!”告示依此发出后,果然在民间引起更大共鸣,也对某些摇摆分子产生了震慑效果。

同时,顾莲舟为“宣传队”编写的故事和顺口溜也愈发精妙。她将一个被薛家欺压、最终因使用“林氏犁”和“蜂窝煤”而重获新生的农户故事,编得曲折动人,催人泪下,又暗中点出薛家与“鬼面匪”的关联。这些故事通过宣传队和民间艺人之口传播,极大地激发了民众对林凡的拥护和对薛家、郭康的憎恶。

随着情报的完善和舆论的发酵,林凡决定启动“引蛇出洞”的计划。但具体如何“示弱”,才能让老奸巨猾的郭康相信并主动出击?

林凡与赵虎等人商议,提出假装内部出现矛盾,比如制造他与赵虎因军备分配问题不和的假象。

顾莲舟在一旁静静听着,待众人说完,她才轻声道:“夫君,郭康多疑,若仅是内部不和,他未必会全信,可能认为是诱敌之计。妾身有一浅见……”

众人目光聚焦于她。

“郭康恨夫君入骨,其目标,除了破坏,更想报复夫君本人。”顾莲舟分析道,“若他得知,夫君因沉迷于某项新的、看似不务正业的‘奇巧淫技’,以致疏于政务和防备,甚至因此与手下产生龃龉……是否会更能取信于他?”

林凡若有所思:“娘子的意思是……”

“夫君可公开‘沉迷’于改良那水利锻锤,试图制造更精密的零件,甚至为此耗费不少钱粮,引得赵虎等人‘不满劝谏’。同时,妾身可偶尔‘抱怨’夫君忙于工匠之事,冷落家庭……”顾莲舟娓娓道来,“一个因接连胜利而可能产生骄傲、并沉迷于个人兴趣的官员形象,是否更符合对手对‘年轻人’的想象,也更易使其放松警惕?”

此计可谓洞悉人性!不仅示弱,更塑造了一个合理的“弱点”人物形象。赵虎闻言,佩服不已:“夫人高见!末将觉得此计大妙!”

林凡也赞赏地看着顾莲舟:“就依娘子之计!”

计划随即展开。林凡开始频繁出现在工匠坊,对着图纸“苦思冥想”,甚至亲自抡锤尝试,对送来的公文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赵虎则按照剧本,几次在“公开场合”向林凡“进言”,言辞“激烈”,抱怨资源倾斜,担心防务,最后总是“不欢而散”。顾莲舟也偶尔在与其他女眷交往时, subtly 流露出些许“幽怨”。

这出双簧戏码,通过各种渠道,被有意无意地传到了临川。

薛府内,郭康听着汇报,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哦?林凡小儿,到底还是年轻,得了些虚名,便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开始玩物丧志了?还与手下大将生了嫌隙?真是天助我也!”

吴知县却还有些疑虑:“郭爷,会不会是计?”

郭康冷哼一声:“计?他那些小把戏,骗骗愚民罢了!他若真严阵以待,我倒要掂量掂量。如今他自露破绽,岂能放过?加紧准备,时机一到,便要他有来无回!”

青川驿内,戏码仍在继续。这日,顾莲舟为林凡整理行装,他将要“例行”巡视昌乐边境。她将一个新绣的香囊系在他腰间,与之前那个并排。

“这个新香囊里,除了安神药材,妾身还混入了一些特制的香料,气味极淡,但能持久,寻常犬类亦能追踪。”顾莲舟低声道,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夫君此次虽在境内,但也要以防万一。若……若真有不测,赵虎他们或许能凭此寻到夫君。”

林凡看着她眼中深藏的忧虑,心中感动,握了握她的手:“娘子放心,我自有分寸。此香囊,我必时刻佩戴。”他知道,这不仅是香囊,更是莲舟用她自己的方式,为他增添的一道保险。

夜幕降临,林凡“如期”出发。顾莲舟站在青川驿的阁楼上,望着那队融入夜色的人马,手中紧紧攥着林凡留下的那方青莲旧帕。她不再是只能被动等待的闺中弱质,她用她的智慧参与了谋划,用她的方式提供了支援。她相信夫君的能力,也相信他们共同布下的局。

风起于青萍之末,一场围绕着青川驿与临川薛府的暗战,因顾莲舟的加入,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具胜算。林凡在前台运筹帷幄,而她,已成为他背后最敏锐的眼睛和最可靠的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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