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手,那名唤作幽兰的青衣侍女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门口。
苏清韫站起身,对着淮王微微一福,便跟着幽兰离开了澄心堂。
重新回到那座名为“听雪轩”的精致牢笼,苏清韫的心却比之前更加沉重。淮王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像一团巨大的迷雾。父亲的信,京城的局势,谢珩的安危,还有淮王那深藏不露的野心……一切都如同乱麻,缠绕在她心头。
她必须想办法弄清楚真相!不能坐以待毙!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韫表面上安分守己,在听雪轩内读书、习字、赏花,仿佛真的接受了淮王“贵客”的身份。幽兰依旧如影随形,沉默寡言,但监视的意味丝毫未减。
苏清韫尝试着与她攀谈,从淮安风土人情问到王府规矩趣闻,幽兰大多闭口不答,偶有回应,也是滴水不漏。但苏清韫并未气馁,她细心观察着幽兰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观察着每日送来的饮食、用品,观察着窗外巡逻侍卫换岗的规律。
她发现,幽兰虽然沉默,但每次听到某些特定的词语时,眼神会有极其细微的波动,比如提到“京城”,提到“沈参军”,甚至……提到一种名为“朱瑾”的花卉时。
沈默……那个神秘的录事参军。他能在萧墨羽手中“救下”自己,显然在淮王府地位特殊。或许,他是一个突破口?
至于“朱瑾”,苏清韫记得,那似乎是一种生长在南方的、色泽艳丽却带有微毒的花。幽兰为何会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机会在一个细雨蒙蒙的午后悄然来临。
幽兰奉命去前院领取份例的新茶,离开的时间比往常稍长了一些。苏清韫假装在窗边看书,目光却敏锐地扫视着院外。雨丝如织,竹林沙沙作响,巡逻的侍卫似乎也因为这糟糕的天气而有些懈怠,身影在雨雾中显得有些模糊。
就在幽兰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月洞门的那一刻,苏清韫眼角的余光瞥见,小院角落那丛茂密的、并非朱瑾的花卉后面,似乎有极其轻微的动静!像是一片衣角飞快地闪过!
有人!在幽兰离开的间隙,有人潜入了小院!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谢珩的人?还是……其他势力?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依旧维持着看书的姿态,但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片刻后,身后传来极轻的、几乎被雨声淹没的脚步声。
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苏姑娘,别回头,听我说。”
是个陌生的女声!轻柔,却带着一丝急切。
苏清韫身体微微一僵,没有动作。
那女声语速极快:“我是沈参军的人。长话短说,淮王不可信!他囚禁你,是为用你牵制谢相,更想利用你苏家女的身份,在他日后起事时博取舆论同情!王爷已暗中命工匠依图纸仿制‘龙熄’,地点在城西‘百炼坊’!谢相已至淮安,但王府守卫森严,难以潜入。沈参军让你务必设法拿到淮王与朝中某些大臣暗中勾结的信物,最好能探知‘龙熄’仿制的具体进展!三日后子时,我会再来!”